“可反观这天下虽然破败不堪,却总有无数人在前赴后继、缝缝补补,希望造出一个更好的人间。
天上……远不如这里。”
紫袍道人说话时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讥嘲,仿佛对于那些登天仙人的选择嗤之以鼻。
陆景听到紫袍道人的话,只觉得对于天上那座明玉京,对于天上十二楼五城又多出了许多了解。
可他心里同样疑惑,不由皱眉问紫袍道人:“道长,如果真如你所言,天上阆风城、卧虎琼楼中,有许多自凡间登天的天骄,为何天上仍然对人间生灵……无丝毫慈悲之心?”
紫袍道人低头,手中又多出了几张引仙符文。
“我几次三番以引仙符见仙人,心中便作此想,觉得若是侥幸能够见人间登天成仙者,由他们出力,哪怕无法全然解决河中道灾祸,应当也可以让这河中道少死一些人。”
“只是……”
紫袍道人还不曾说完,他声音猛然一滞,继而转头看向远处。
远处,在一阵阵血色雾气中,照出一道光芒,将这血色雾气照的如同晚霞一般。
有人影从这“晚霞”中徐徐走来。
陆景眯着眼睛,眼里倒映着斗星官之命星光,他看透那晚霞,看到了被雾气遮掩的人影。
那人身穿玉色长袍,腰间配着三米白色的玉佩,白玉连环,与雪同色。
而他眉目更加出彩,朗目疏眉,细形长耳,神仪明秀!
他似乎携风而来,不过几步,便已经从极远处,来临那简陋的祭坛。
祭坛上,紫袍道人看到此人,不由皱起眉来。
那人却只是轻瞥了一眼紫袍道人,旋即不再理会,只是看向陆景。
他站在云上,开口道:“人、仙各在天下天上,也各有所持立场,既然登天为仙,站在仙的立场上,又何必对人慈悲,又何必对人怜悯?为天上思量,人间之民的死活有算得了什么?”
“天下凡俗生灵中,多有摇尾乞怜者,即便是仙人,又如何能仙人全然应答?”
他声音仿佛顺着天地的元气,流入陆景耳畔,陆景耳畔就如同有一位仙人低声说话,其中就好像天然有一种能令人信服的力量。
陆景下意识想要点头,可下一瞬间,他真堂中的元神身上有风雨同来,元神之后一尊大明王焱天大圣法相若隐若现。
金光绽放,进而又有一道雷霆炸响,让陆景重归清明。
“周灵均……”那紫袍道人盘膝而坐,凌乱花白的长发飘然而动:“一别经年,没想到你再一次来了人间。”
周灵均?
陆景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
而那位落凡而来的周灵均,却紧紧注视着陆景,似乎在等陆景答复。
太阳炽热,照得大地生裂,陆景站在祭坛上哪怕隔着厚厚的长靴,都能够感受到地上传来的滚烫温度。
照理来说,这点温度对于陆景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陆景看到站在天上的仙人,心中不知为何却越发有些烦闷。
“人、仙各有立场,确实不该奢求与凡间无关的仙怜悯凡间生灵。”
陆景抬眼,看到这厚重的血色雾气,道:“可天上仙人,并非全然与人间无关。
人间血雾供养着天阙,天上亦有许多仙人,是自人间登上天关。
莫说心存良善,其实只需一缕恻隐之心,也就不至于拿着这些凡俗生灵的魂魄,喂养天上异宝。”
“而且……天上天阙需魂魄喂养,这河中道遭了六年大灾,致使数百上千万人死于灾祸中。
仙人执掌世界之真,凡俗修行者不可以神通改天时,仙人却可以,甚至可以……降下灾祸,化仙法为自然。”
陆景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带着感慨对一旁的紫袍道人道:“道长,陆景师长俱都爱护陆景,从来不曾跟我仔细讲一讲天上和人间,也不曾讲这灾祸的源头。
可我总觉得,这灾祸太过蹊跷。”
紫袍道人并未回答,只是默不作声。
而站在天空中的周灵均却微微一笑,道:“仙凡有别,仙人执掌世界之真,在过往数千年中皆是如此!
凡人登天成就仙人,俯仰之间便可纵观天下,不至于陷入这人间泥潭中,这就是天上仙人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