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陆景年岁太小,以我的年岁去寻他要个说法,难免令我有些羞于启齿。」
佛子莲厄却并不认同齐含章的话,摇头道:「生于天骄之前,本身也算是一种缘法,含章施主比那陆景年长,也是一种优势,何必难堪?」
安霓旌好奇的看向莲厄,问道:「大师,你可见过那陆景?
这陆景的天赋,是否真就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凡?」
莲厄随意一笑:「陆景天赋不凡,但是行事太过冲动,终有一日,他会死在自己的冲动下。」
「亦或者……陆景值得我摘下戒律佛珠,元神照星,成杀戒之道。」
听到莲厄的话,齐含章和安霓旌不由看向莲厄脖颈之间的佛珠。
「传闻莲厄大师身上天生便有金刚杀气,若修为不足,无法驾驭杀气,便会被金刚杀气所困,成为一尊只知杀戮的魔头。」
「烂陀寺主持为他戴上这戒律佛珠,压住他自身金刚杀气,也压住他绝大多数修为,让他持杀生佛法,缓缓化金刚杀气为己用。
所以只有在极少数时候,莲厄大师才会摘下戒律佛珠,以全盛之姿对敌……」
安
霓旌神识传音,落入齐含章脑海中。
齐含章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乍眼一看,这天下有名的烂陀寺佛子,竟然只有神火修为。
我也听说他曾经陪着少柱国李观龙一同前往烛星山,去寻那重安王之女虞七襄。
我还深觉诧异,神火境界……如何去得了烛星山。」
齐含章思绪及此,眼珠一转,询问莲厄大师:「听起来,大师似乎与那大伏少年魁首有些间隙?」
「贫僧不以间隙而杀人。」莲厄面不改色:「既持忿怒佛法,就该杀尽天下该杀之人,即扫天下,也成就自身。」
「那陆景该杀?」安霓旌不由开口询问。
「该杀。」莲厄斩金截铁:「有人已然悔过,他去拔剑斩之,自然该杀。」
「只是,如今的他尚且不值得我摘下戒律佛珠,等他再强一些……」
烂陀寺佛子直截了当,齐含章不又有些诧异:「陆景是书楼先生,又是大伏有名的天骄,大师杀了陆景,并不怕其余祸端?」
「即持忿怒法,若是怕了祸端,又如何大成?」
莲厄大师眼神坚定,继而他又在心中暗道:「况且……密帝入梦,他看到书楼上,日天运转,明亮的星辰坠落,高耸的建筑枯败,山水也逐渐
变得荒芜、干涸,书楼已然不长久,又何须怕?」
少年书圣听到莲厄大师的话,眼神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霓旌却依然望着如同百里长蛇一般的灾民队伍,低头不语。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天上一片红色的云雾飘散而来。
原本静默无语的安霓旌身躯突然一僵,旋即抬起头来。
莲厄、齐含章注意到安霓旌的异样,也循着安霓旌的目光,看向天空中。
却见云雾飘散,天上有一位白衣的仙人,正在聚拢血色的雾气。
另外一位仙人则站在云端,也如安霓旌一般低头看着连绵不断的逃荒队伍。
那仙人眼中饶有兴趣,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走下凡间,也如同安霓旌一般。
她从怀中拿出一朵白色的花卉,放在一个匍匐在路边,将死的人。
那人似乎被病痛折磨,再加上饥饿,眼中没有半分生机可言。
他艰难的喘着气,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那仙人递上白色的花朵,将死的人同样艰难的看了那白花一眼,看到那白花,就想着伸手捉过白花,以此果腹。
那仙人躬下身子,拿着白花一动不动。
将死的人艰难的抬手,旋即身躯一僵,手无力的落了下来。
仙人手中的白花突然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刚刚死去的人身上,一丝血雾飘散出来,落入白花中,化为赤红之色。
仙人拿起已被染作赤红的花卉,眼中略带欣赏的看了一眼,又朝着天上凝聚血雾的另一位仙人摇动着手中的花朵。
天上的仙人微微一笑,旋即转过身来看向安霓旌。
齐含章、莲厄神色肃然。
安霓旌心中却还浮现着方才的画面,可是当天上仙人看向她,她仍然面露激动,超前走出一步,朝着那仙人行礼。
齐含章、莲厄对视一眼,也随着安霓旌行礼。
「横山神庙祭祀的乃是仙人,横山老人也承仙人之法,也是最强大的仙慧者之一。
神庙供奉仙人,霓旌又是横山神庙的琴祭,见了仙人落凡也就激动了些。」
齐含章心中这般想着。
抬眼望着云端,眼神中激动难耐的安霓旌正要以琴声祭祀,天上的仙人却朝着安霓
旌点头,继而转过头去,走入那浓郁的血色雾气中。
地上的仙人也同样如此,手中拿着那赤色的花朵,步入云雾。
此刻的安霓旌却似乎听到了什么,眼神中还带着些怔然。
齐含章好奇地望着她。
安霓旌犹豫一番,又看了莲厄一眼,道:「这两位仙人承天命,无暇行其余之事,他们命我……先去寻那陆景。」
「寻陆景?这天上的仙人,也想要陆景的命?」
齐含章微微挑眉。
一代天骄崛起,必然要踏过无数尸骨,必然要踏过无数劫难,可是……能令落凡的仙人注目,倒是并不容易。
「并非是想要他的命。」
安霓旌有些犹豫:「陆景似乎也是仙慧之人,一位仙子、一位仙人似乎看中了他,想要……借助着血雾,带他登临仙境,承仙人之法。」
「仙慧之人!」齐含章声音骤然拔高。
莲厄皱起眉头,一语不发。
「便是仙慧之人,也有绝无仙人落凡,带他登天的道理。」
齐含章泽泽称奇:「这陆景真是令人惊讶。」
佛子莲厄却淡漠一笑:「能得仙人看中,这陆景倒是好运。
他本有天赋,若能得仙人之法,也算是一步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