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这般的人物,靠自己便能时时精进,更上一层楼,为何偏偏要入七皇子麾下,去争那虚无缥缈的太子东宫大势?”
少柱国没有想到陆景有此一问,眼神却无丝毫变化,只是道:“整座天下是一面棋盘。
天地众生很多时候,都不过只是构成棋盘的木屑,能够成为棋子的寥寥无几,能够起一位执棋者的更是少之又少。
当你查知到棋盘,却不曾成为执棋者时,就应当明白天下间的事,并非我等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尽力在这棋盘中厮杀,让自己成为其中大龙的一部分,又或者彻彻底底成为执棋者……才是我的最终的归宿。”
“陆景……你也是棋子,只是你还太弱小了些,甚至看不到这天地棋盘的冰山一角。
有朝一日,当你远眺天上地下,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也许便会如我一般甘于成为棋子。”
少柱国眼神漠然。
陆景并未反驳少柱国,他侧头想了想,这才说道:“我知道少柱国的来意。
那条金蛟不在我身边,她被我留在太玄京中,身上也担负着责任。
我也知晓少柱国会来询问,所以想要与少柱国谈一桩生意。”
李观龙静默不语。
陆景道:“太玄京中既有圣贤,也有牛魔鬼怪、魑魅魍魉。
陆景心中也有挂念之人,她是书楼十一先生的亲传弟子,我本不该太担心。
只是太玄京中既有圣贤,也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等我走后还请少柱国稍加注意。
青玥一旦有危险,那金蛟便会拼死相护,若十一先生无暇出手,还望少柱国出手相助。”
李观龙眼神微动,注视着陆景,似乎想要看透陆景。
“你就不怕我掳了那青玥,以她要挟于你?”李观龙出言询问。
陆景却微微摇头:“便如我所言……她是十一先生的弟子,而且那金蛟受我之命,乃是天上斩龙台的权柄所致。
少柱国前去掳掠青玥,也许金蛟会死在你手中。”
“而且,陆景点化金蛟是少柱国上一次对我出手付出的代价。
若是青玥有难,少柱国确实出手相救,在陆景眼中,恩是恩、仇是仇,陆景……自然也会报答。”
……
陆景骑上照夜,继续朝着河中道而去,白衣飘然,腰佩刀剑,宛若谪仙一般。
李雾凰下了山,来到李观龙身旁,语气中不免带出了几分质问:“兄长,陆景难道想与你和解?
可是他杀了雨师……我必要他人头落……”
“恩是恩,仇是仇。”李观龙背负双手:“雾凰,你不了解陆景,也不了解我。”
“直到方才与我对坐,他便想剑光出鞘斩下我的头颅,我也想轰碎他的元神。
他与我一般,自始至终不知和解二字如何写。”
李雾凰终于放下心来,眼神同样变得淡漠,道:“他前往河中道,槐帮自然有强者寻机杀他。
这样也好……太玄京中颇多拘束,竟然让他活了这般久远,埋骨于河中道白骨之地,便是他的归宿。”
李观龙听着李雾凰满是杀机的话语,徐徐点头。
“既然是斩龙台的权柄,杀了陆景……她也许便会重归自由。”
——
那位年少而清贵的少年先生,身骑照夜出太玄。
南禾雨站在南国公府中,天上下起朦胧细雨淋在她身上。
洛述白站在屋檐下,手握腰间的七尺玉具剑柄,望着南禾雨的背影。
“师兄想来也要走了?”
南禾雨思绪飘然,却还不忘问一句洛述白。
洛述白轻轻颔首,道:“鹿潭现世,是天下天骄的机缘。
师妹,你服下了那一朵星岁花,元神上是再过一两个月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即便不如全盛时期,却也相差无几。
面对如此机缘,你其实也应当去看一看。”
南禾雨好似不曾听到洛述白的话,心绪不知飘飞到了哪里。
良久之后,她忽然低下头,心中自语道:“那一次天降小雨,陆景先生召兽见帝,脱了贱籍……也退了婚。”
“今日又是小雨,陆景先生又离开了太玄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