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舟叹了一口气:“河中道遭灾,天下名门大派想来都会前往河中道救灾,只是……元神神通那般玄妙,却无法用于大范围救灾……这真是可惜……”
“并不可惜。”
姜首辅咳嗽了一声,眼中少有的浮出一抹冷意:“若元神神通能够救灾,也许大伏人口最多,以往最为富饶的河中道便不会有这般多的灾祸。”
盛如舟抬眼看了看天空,沉默不语。
姜白石见赤衣貂寺从太先殿中缓缓走来,老人原本佝偻的身子挺直了一些,准备上殿朝见崇天帝,上奏赈灾之事。
“天下名门大派前往河中道赈灾,一方妖魔作乱灾祸之地,这是他们对于天下的心意。
只是……天下的大势力却并非都是良善之辈,邪道宗一流尚且不提,平等乡、百鬼地山、槐帮,以及那些散乱的妖魔都要多加注意些。”
盛如舟颔首,道:“老师,你可曾发觉我大伏境内的血祭之事越发频繁。
便是那北阙海的老龙都想要以此来延续寿元,相传铸剑山中有一位铸剑师走火入魔,企图以血祭之法铸造一柄妖魔之剑。
冠军大将军之子徐行之也曾上禀朝廷,他之所以要放弃那一把陪了他许久的邪刀,便是因为那邪刀中有种种声音低语,想要让他以大伏强者之血祭刀……
还记得上一次灵潮之前,血祭之法仅仅被百鬼地山掌握,就连齐渊王也只是在钻研阶段,现在是血祭之法却如此盛行,其中一定有隐情。”
盛如舟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将天下万千普通人变作修行的养料,这是在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划下难以逾越的鸿沟,若此法盛行,列国朝廷必将崩解,修行者必将视普通人为草芥。”
随着赤龙貂寺近前,姜白石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天上仙人俯视,视人间为掌中之地任意玩弄。
可是……这天下还有许多仙人的走狗,自以为彻底成了狗,便可以高枕无忧,可受仙人投食,真是可笑。”
“河中道遭灾,既然有天上三星的身影,那么灾祸之下,必然也有那些阴影之下的蛆虫,大灾之年……正是血祭的好时候……”
河中道受灾之地再度外扩,原本不曾受灾的河中道南部这数月以来既无冬雪,也无春雨。
所谓瑞雪兆丰年,向来富裕的河中道南部上一年刚刚因为黄滔河支流泛滥而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收成,今年便是大旱灾的架势,一旦天上烈阳高照,天又不落滴雨,便又是一遭大灾。
幸运的是,河中道屡次遭灾,太玄京对于这般灾难早有预期,自从黄滔河泛滥开始,便大量运送赈灾粮食,希望能够扛过这一遭劫难。
只是……河中道人口甚多,扛个一两年以朝廷之力尚且可以,可今年这么一派旱灾景象,若再来一场六七年的大旱灾,朝廷又该如何料理?
百姓们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所以在春旱之后,很多百姓眼见土地被冻得梆硬,已然知道今年是种不成庄稼了,没有庄稼,加之大旱,若是不早些走,到了夏天只怕走不出这河中道了。
正因如此,大量的河中道南部的人们,开始背起行囊,涌向河中道四周的道府……
世道之艰难,由此可见一斑。
而这二三月以来,河中道中也多出很多修行者的身影。
各方势力汇聚在河中道中,有些希望为受灾之民尽一份力,有些人想要行善,也有些人混迹其中,达成自己的目的。
平等乡中,有一位年轻的天王手持一杆大旗前来河中道,大旗不曾张开,被他扛在肩头。
可不同于平等乡“万载奴气俱成灰”,以挽救天下众生为己任的理念,这位年轻天王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周遭已有灾民,明明是三月的天,上午的天气却热的有些失常。
河中道之民在这一年中原本就只是领一些救济的粮食,还要被官吏盘剥,而今遭灾,远赴其他道府,粮食自然不够,看起来大多面黄肌瘦,饥肠辘辘。
可那位年轻的天王却似乎看不到这些百姓,他逆着人潮朝着河中道中心之地走去,口里还念叨着:“空巢之地既无人气,正好用于练旗……”
自烛星山上,也有一条白蛇大圣褪去妖身,化为人形,在寻找着一位转世之人。
真武山中,一位牵着两头鹿的道人遭了灾,有人想抢夺他手中的鹿,道人脸面通红的与他们理论。
原本应当听不懂什么道理的灾民们却被这道人说服了,道人送了他们两碗鹿奶,便继续牵着那两头鹿走在旷阔的河中道。
黄滔河河中道支流原夏河龙王不曾压住河水泛滥,早已被崇天帝斩去了头颅,新的原夏河龙王以云雾遮掩自己的行迹,腾飞在天空中,他垂落龙首,眼看着诸多流民,眼中竟然有几分不忍。
高高在上的龙属,竟然会同情这些灾民……
无数身影游荡在河中道中,还有许多妖魔蛰伏,希望这灾祸来得更汹涌些,一旦失去秩序,他们也好浑水摸鱼。
陆景此时已醒了过来,青玥正在为他剥橘子。
而他则闭着眼睛。
脑海中,一道道命格元气化成的白光纠缠在一起,光芒十分灿烂。
这些日子以来,陆景所积累的命格元气数量称得上雄厚。
尤其是之前太玄京外一行,如南风眠所愿,让他得以南下,也让陆景所获非浅。
而当这些命格元气凝聚在一起,哪怕陆景元神此时还在剧痛,他嘴角依然浮现出些许笑容。
“足够提升神武天才命格了。”
“命格提升,筋骨、天赋也皆有提升,对于我元神伤势的恢复,想来也极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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