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经犯下大罪,终究难逃一死。”
西云妨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冷笑又浓了几分:“如今的重安三州已经不是以前的重安三州,重安王气血衰竭,昔日那位天戟混去一**日,神威普照神关的盖世武者,已然垂垂老矣!
王女犯了错事,要以性命偿还。”
虞七襄听到西云妨的话,这十五岁的少女却已经颇为老成,不仅看起来无丝毫恼怒,甚至还眯着眼睛笑道:“据说北阙海龙王三太子长了一只神龙角,乃是太玄京中极有名的天才。
怎么如今要报血仇,还要寻来这么多帮手?”
西云妨皱起眉头,冷然喝道:“大伏龙属本来就同气连枝,龙宫威盛,龙属在这大伏境内也尊贵无比,你胆敢在龙宫行下杀戮之事,大伏诸多龙属,都要杀你!”
这龙女横眉怒斥。
一旁的敖九疑、北阙沐依然神色不变。
几息时间过去,沉默的北阙沐终于平静开口。
“你并非常人,诸多龙属入玄都,只是要确保你必死无疑。”
北阙沐道:“等到龙君来此,我自然会独身杀你。”
虞七襄哈哈一笑,这少女颇为直截了当,道:“我入了北阙海龙宫,杀了龙王,抽了龙筋,剥了龙皮!
以龙王之能,我尚且敢杀,三太子,你想要独自杀我?”
脸色平静的北阙沐听到这番话,都不免咬了咬牙,他眼皮微颤,道:“烛星山七位大圣中以你最弱,你能闹龙宫,行杀戮之事,是借了姑射神人之能,人之一生,又能请神几次?
我是否能独身杀你,再过几日你便可知晓。”
一旁的敖九疑却微皱眉头,看了北阙沐一眼,低声道:“三太子,不必为自身加上这许多束缚,北阙海的仇怨是大伏所有龙属的仇怨。”
北阙沐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天下龙属为我撑腰,我才可对她出手。
而我与她既有血海深仇,若假手于人,念头无法通达,往后修行必遭其殃。”
话语至此,北阙沐沉默几息,又道:“我自会对她出手,圆我道心,若尽力之下仍然无法杀她,便是力有所尽,你们……也不必再顾虑许多。”
西云妨和敖九疑对视一眼,俱都颔首。
敖九疑道:“既要报仇,就不必拘泥许多。
重安三州虽然强盛,但却久守边关,对太玄京的影响力越来越弱,太子和七皇子对立之下,也不会为自身再添敌人!”
西云妨轻抚腰间的长鞭,缓缓道:“虞七襄在这太玄京中是孤身一人……
她却还不自知。”
虞七襄与三位龙子龙女隔岸对望,心中并没有丝毫惧怕。
她活动了一番自己的纤细手指,心中暗道:“既然由心而行,为老师报了仇,也为那些无辜者讨还了公道,死了又有何妨?
死之前,若还能杀一两个龙子龙女陪葬,也已然极好了。”
北阙三太子望着虞七襄,又听闻西云妨的话,心中忽然一动。
他低声道:“这太玄京中,倒是还有一人与重安王妃交好,我虽然不知其中详情,但是重安王妃还在玄都时,重安王妃几次相助于他,王妃离京,他也曾去送他。”
敖九疑、西云妨神色微动,正要开口。
站在河畔的虞七襄,忽然似有所觉,朝身后望去。
却见一位身穿白衣,腰佩一刀一剑的少年郎,缓缓走来,来到虞七襄身旁。
虞七襄侧头望着身旁的陆景,眼中都是些疑惑和不解。
而那船上的龙子龙女,眼神却越发晦暗。
“我叫陆景,是王妃的……朋友。”
陆景转过头来,朝着虞七襄笑了笑,目光颇为温和。
“我知道你是陆景。”
虞七襄有些怔然:“你是我母亲的朋友?”
陆景颔首,目光又落在船上的三人身上。
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当北阙沐冰冷的目光直落而来,周遭的空气都好像已经结冰了。
“杀了李雨师的陆景。”西云妨皱眉。
敖九疑却毫不在意,道:“陆景天资绝盛,又身着白衣,哪怕是在这太玄京中,他也是有头有脸之辈。”
“只是……在这件事里,在这种波澜之下,陆景……起不了作用。”
敖九疑说到这里,又思索一番道:“而且我并不觉得天资这般绝世,能够一念入神火,一念踏入神火三重的少年,就真那般愚笨,胆敢冒险。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行,只需要保下性命,往后必有一番大成就,又怎会冒险踏入这样的死局?”
北阙沐看到陆景,大约想起了李雨师,神龙角上的微弱光芒也变得越发暗淡:“我倒是希望陆景能够相助重安王之女。”
西云妨明白过来:“你想要借此机会,杀了陆景?”
北阙沐目光闪动,语气若有所指:“并不仅仅是我,这太玄京中想要杀陆景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一旦入局,自然会有斩首的大刀砍下。”
敖九疑道:“你我能猜到这把斩首大刀的存在,陆景也必然能猜到。
我并不觉得陆景会以身犯险,踏入此局。”
北阙沐语气无波无折:“来则杀之,有你二位,有七皇子、少柱国麾下强者,又有玄微太子来临,无妨。”
三位龙子龙女目光冰冷,冷冷注视着河畔上的陆景和虞七襄。
此刻的陆景却已摊开手掌,手掌中有一枚贝壳,那贝壳上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散落出来,就好像是一枚悬在天空中,也受到众星闪耀的星辰。
不需陆景解释许多。
虞七襄神色怔然间,就已经探手拿起陆景手掌中的遥寄星贝。
她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这遥寄星贝中流淌着的是她自小便极为熟悉的气息。
此刻天上月明,虞七襄握着遥寄星贝,感知着其中来自重安王妃的元气,心中越发想念起母亲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当着贝壳落入虞七襄手中,原本还在强撑的少女,心神也终于越发低落。
“唉,感觉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的,只是想到我若是走了,父王、母亲、兄长必然会心疼我,心里也会对这世间生出厌恶来,然后大约也会觉得这世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