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阳子脸色有些凝重,他的目光从手中如意上,转到司晚渔身上∶「王妃……不久之后,你身上将有一道灾劫来临,有可能……身死。」
重安王妃美眸轻动,脸色却十分淡然,只是微笑道∶「我是重安三州主母,天下想杀我的人不计其数,许久以来我也历经无数次伤。
并光是这回重安三州的路上,来刺杀者就已经死了上百人。
道长,若只论灾劫,只怕并非一道吧?」
司晚渔并非是在自夸!
重安三州中强者无数,有十一马前卒,十九重安大将!
可重安三州真正的灵魂人物,一直以来只有三人。
便是天戟横空,可令千军万马止步
的重安王、元神如月的重安王妃司晚渔,以及如今指长重安三州军伍,一身银甲、一杆长枪曾射天狼的重安王世子虞东神!
司晚渔遭遇刺杀无数,历经的灾劫也称得上无数。
观阳子如意上露出天机,司晚渔却并不在意。
可事观阳子却郑重摇头,将手中的如意递给司晚渔。
司晚渔并不迟疑,探出白皙玉手接过了如意。
如意入手,一刹那间……
司晚渔却猛然看到一幕……难以想象的形象。
天上悬阳高照,天空中又有七颗大星映照,世界已然被染成血色。
血色天地下……
司晚渔见到了自己的尸体!
她仍然一身华贵长衣,容颜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出渌波。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那景象中的自己却睁着眼眸,躺在悬阳之下,躺在血泊中死去了。
强烈的真实感袭来,落入她元神之念中,让她的元神猛然间生出一种强烈的警兆!
「死劫……」
即便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司晚渔都难掩惊容,而她在那天机景色中,也看到不知多少尸体,密密麻麻,铺陈在距离他三丈之地。
这些人的样貌,司晚渔看不真切,可司晚渔却知晓这些人便是来杀她的!
「真武山主观天机,又派遣观阳子亲自下山,将这如意送到我手中,这……是我的死劫?」
司晚渔眉头紧皱,思虑纷纷。
观阳子沉默不语,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天机可露,但想要夺天时而改天机,确实极难。
天机之下,司晚渔极可能因为死劫而彻底身陨,少了一位核心之人,对于重安三州而言,也必然是极大的损失。
「山主观天机,我是传天机者,天机所露关乎王妃本人,还请王妃莫要外泄,否则对于山主,对于你我而言,都是一桩大难。
往后春雷响动,必遭反噬。」
良久之后,观阳子语重心长道∶「天机已临,想要改天机夺生机,只怕……」
这位道人眼中颇多可惜。
可是手握如意的司晚渔却忽然神色微变。
因为随着朝阳越升越高,时间逐步推移,司晚渔举目之间,阳光落在如意上,天机景象却发生了诸多变化。
「那是……谁?」
司晚渔尽力感知如意映照出来的景象。
她隐约看见,日光之下,有一位模糊的身影正逐渐走来。
他每走一步,血色光辉就退去一步。
他每走一步,原本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上,就多出一道烈阳光彩,普照天地。
那人走的缓慢,却自有一股宗师气魄,仿佛能够喝退一切黑暗,斩去一切不平!
观阳子也看到司晚渔的神色。
他一道神念流转,落入了那玉如意中,旋即眼中也满是惊讶。
「这人本身便是天机,还是……改天机者?」
观阳子神念持续流转,想要看得更真切。
可是,那人的身影始终这般模糊,根本看不透彻。
「天机来临,山主匆忙命我下山,只怕这一桩死劫很快就要来临。」
观阳子开口揣测道∶「此人独身走来身进而血光退去,烈阳升空,高照天机景象。
这意味着,此人必然是一位能够斩去死劫的盖世存在,他的修为即便不曾踏入纯阳亦或者天府,也定然是七境圆满,九星连珠、九相持身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广阔天下,其实也并无多少……」
他
说到这里,话语微微一顿∶「是大柱国苏厚苍是魏玄君?是大雷音寺人间大佛?又或者是东王观东王法身……」
「山主命我传天机于重安王妃,此人总不至于是山主本身?」
重安王妃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去许久,重安王妃忽然轻咦一声,那景象中的人影竟然变得有些清晰起来了。
——
朝阳升起时,陆景已然着一身白衣,前往太玄宫。
他专程出去买了一个剑匣,又仔细擦拭玄檀木剑,将其放入剑匣中,认认真真收在蕴空纹中。
玄檀木剑中仙人之血连同两道四先生的剑气都已经耗尽。
可这把剑陪伴陆景度过了许多时日,也让陆景在诸多险境下得以脱困。
时至如今,这玄檀木剑终于可以暂且休息一番。这把剑是四先生的剑,在陆景心中极为珍贵,即便现在有了两件三品的刀剑,不仅也打算将其随身携带,时时擦拭,也算是对过往之人的追念。
而今日。
陆景腰佩呼风、唤雨两件优胜宝物,朝着太玄宫而去。
他腰间,白色唤雨剑似乎在积累云雾,黑色呼风刀似乎酿出诸身风波。
风波、云雾持于陆景本身……
街上许多人早早看到陆景,下意识想要向陆景行礼,却忽然发现今日的陆景似乎与平日的陆景大有不同。
平日的陆景颇为和煦,待人温厚。
此时此刻,陆景身上却有一种凛然气质,仿佛带着云雾,酝酿狂风,只待雷霆一响,天上就会下起暴雨,刮起风暴。
「就好像陆景先生……势在必得?」
街上的许多读书人看到陆景,心中不由生出这等想法。
太玄宫前,自然会有貂寺等候。
陆景心中早有准备,可却不曾想,今日前来等他的并非是寻常的青衣貂寺,而是另外一位殿前红人。
「高貂寺。」
陆景向他行礼。
眼前一身红衣,容貌苍老的貂寺正是崇天帝最为信任宠爱的苍龙貂寺。
苍龙貂寺朝着陆景微微一笑,躬身道∶「先生两榜优胜,如今将临第三榜,不必向老奴行礼。」
他说话很是缓慢,似乎气力不接。
可不知为何,在陆景眼中,这位年老的貂寺却气息如渊,元神乍感之下如同一条苍龙舞天。
这种感知仅仅刹那就已消失不见。陆景不动声色,跟在苍龙貂寺身躯之后。
二人不言不语,一路走入太玄宫。
太玄宫皇道上,不仅仅只有陆景,最多的当然是朝臣们,今日因殿前试放榜,并不曾朝会,这些朝臣也可晚些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