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家伙根本没有注意到,陷入昏迷的曼松克克隆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总是会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搂住他的腰……
当然,这些都跟左思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下,他站在宛如废墟一般的散提尔堡街道上,正目瞪口呆看着魅魔萝莉带着一名浑身上下被鲜血染红的女人跪在面前。
而且这个女人还隐约之间与自己建立了一条微弱的信仰连接。
“?????????”
这是什么鬼?
左思整个人都有些懵逼。
虽然自打成为地狱新生第九层面的领主,拥有独一形态的大魔鬼之后,他就实质上就可以被归属到类神力的范畴,能够接受凡人的信仰和崇拜,并且赐予相应的神术、魔法力量。
可问题是,左思压根不记得自己在费伦大陆上传播过信仰,更没有这方面的计划跟打算,只是用阿托娜做了个小小的测试而已。
但是现在,他的信徒数量居然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伟大的真理之主,我是个愚昧、愚蠢的迷途羔羊,渴望能够得到您充满智慧的指引。”
塞露尔匍匐在地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随后仰起头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伟大存在”。
身为一名曾经崇拜过正义之神提尔的圣武士,她非常清楚能够与凡人建立起稳定信仰连接的生物,基本不是神明就是某种强大的类神力。
所以旁边那个娇小可爱的萝莉并没有撒谎。
她或许真的可以得到一个让自己不再迷茫、痛苦的答桉。
“阿托娜,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左思转过头盯着保持人类外形的小魅魔,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询问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不忍心看着这位圣武士大姐姐承受巨大的精神折磨,所以给了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跟建议。”
阿托娜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天真无邪的表情解释道。
由于有信仰的连接,所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魅魔萝莉并没有说谎,她是真心想要帮助对方……
等等!
圣武士?!
左思勐然间醒悟过来,用略带惊讶的语气问:“你堕落了?”
“是的,我堕落了,不再信仰善良和秩序。
因为它无法给我内心之中的痛苦和迷茫一个明确的解答。
而且我意识到,正义拯救不了散提尔堡的人民,更无法拯救那些明明已经品尝过苦难滋味,可是却依旧想使用暴力手段去伤害别人的奴隶。
我真诚的恳求您,让我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为什么我善良的初衷,最终会制造出一场可怕的混乱与灾难。”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塞露尔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其中一只手死死攥着正义之神提尔的圣徽,连皮肤和肌肉被割破流出鲜血都没有一丁点放松的意思。
“原来如此,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凭借信仰的连接,左思毫不费力搞清楚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这位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年轻女性圣武士,想要趁着邪恶自相残杀的时候,利用军官的身份把城内饱受压迫的奴隶解救出来。
然后给他们分发食物、武器和盔甲,打算组织起来伺机而动夺取散提尔堡的控制权,彻底改变这座在费伦大陆上臭名昭着城市的面貌。
不过塞露尔犯了一个所有理想主义者都会犯的错误。
那就是把人性想象的太过于美好,认为当奴隶重获自由之后,肯定会愿意跟自己并肩作战,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奉献一切乃至生命。
可实际上呢?
当这些奴隶拿到武器和盔甲之后,立刻便从受害者的身份转变为施暴者,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杀人、抢劫、强奸,就连不满十岁的儿童都不放过。
整个局势在短短不到十分钟就彻底失去控制。
根本没人在乎塞露尔这个圣武士,更没人愿意听她的领导跟命令,最终演变成为一场恐怖无比的暴乱。
为了坚守内心之中的正义,塞露尔只能对这些奴隶拔剑相向,斩杀了大量原本是要解救的受苦之人。
】
再加上亲眼目睹正义之神提尔化身降临,但却没有给与自己任何帮助和指导,她最终在魅魔萝莉一连串的质问下彻底崩溃,走上了堕落的道路。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就算没有阿托娜,塞露尔的堕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信仰动摇,而是认知与残酷的现实出现了严重对立。
搞清楚这些,左思这才用略带感慨的声音说道:“我想你一定很困惑,为什么在正义之神教义中应当去帮助和解救的奴隶,会突然变成一群可怕的暴徒,对吧?”
“是的。”
塞露尔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强烈的期待。
“其实原因很简单,你把受害者和好人的概念搞混了。
或许所有的加害者一定是邪恶阵营,但受害者却并不一定都是善良的。
我不否认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都是无辜的善良人,但也绝对会有在长期遭受折磨和虐待的过程中,内心已经完全被仇恨吞噬的疯子。
这些人的愤怒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旦拿到武器甚至不会想着逃跑,而是渴望以最残忍方式杀死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当着仇敌的面奸淫他们的妻子和女儿、杀死他们的亲人、朋友、宠物。
介于大部分奴隶日积月累被迫压抑着的情绪,只要有人站出来稍微扇动一下,很快便会形成恐怖的羊群效应。
即便有个别心存不忍的善良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被群体所裹挟。
等他们的手上被迫沾染上鲜血,品尝到施暴所带来的强烈感官刺激跟愉悦,最终也会不可避免的沦陷。
其实人性这种东西往往具有两面性。
尤其从善良堕落到邪恶,很多时候只需要打开道德的枷锁,把内心之中的**和兽性释放出来就可以了。”
左思用非常简单直接的语言,说出了对方这次解救奴隶之所以会失败的原因。
塞露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紧跟着又问:“那您觉得应该怎样做才能避免类似情况的发生呢?”
左思非常干脆的回答道:“很简单。
在发现有这种苗头的时候,立刻把那些带头的家伙从人群中揪出来,然后当众杀死他们,并宣布严苛的纪律。
紧跟着再从人群中挑选出那些愿意跟随你的人作为下层军官,搭建起一个最简单的指挥控制体系。
如此一来,当奖励与惩罚机制被建立起来之后,这支奴隶起义军也有有了秩序。
他们不再是一群乌合之众兼暴徒,而是可以去夺取政权的军队。”
“可……可如果按照您说的那样去做,岂不是从一开始就违背了圣武士守序善良的原则吗?”塞露尔明显还有些纠结。
左思轻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崇尚正义、善良和守序的圣武士固然值得尊敬。
但请恕我直言。
在很多时候,那种对自我不容沾染上一丝污点的苛刻要求,完全就像是一道无形枷锁,将他们牢牢限制在十分有限的范围内。
如果你真正想要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世界,千万不要选择去当圣武士。
尤其像解救奴隶、带领他们推翻现有的政权,必须要采取很多倾向守序邪恶的举动才有可能赢得胜利。
比如说**奴隶中那些想要发起暴乱的领头人。
再比如说用严格的纪律把奴隶训练成合格的士兵,禁止他们从事一切跟掠夺相关的事情。
如果你还是不能理解,那就想想正义之神提尔的教会与竖琴手同盟之间的区别。
尽管在很多人眼中,他们都代表了善良和正义本身。
但实际上,前者追求的是程序正义,即必须要通过搜集罪证和进行审判的方式来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