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里笑道:“正是,此乃封大夫所定的计策,若非如此,以大勃律王之老奸巨猾,又怎会舍了老巢,乖乖入套呢?”
江朔和独孤湘在城中酒肆外偷听之际就曾听众唐军将官说起这位“封大夫”,此刻又听闻所有的计策都是这位“大夫”所定,愈加惊奇,只是心中疑惑口中却没有说出来。
那边伊本还在哇哇怪叫,他的通译战战兢兢道:“伊本先知说,细作回报封常清远在千里之外的拨焕城,他不信封常清能率领唐军突然出现在城外。”
程千里大笑道:“是了,封大夫为高仙芝判官,幕府政令皆出自封常清之手,如今拨焕城中政令如常,你们的细作便认为封常清还在城中。”
伊本听了传译,点了点头,但不免比先前少了几分自信。
程千里道:“你们却不知道,高节度使此次入京带回来一位大才,如今的文书都是这位新任掌书记岑参所书,不知内情的还道是封大夫仍在幕府坐镇呢。”
伊本听了传译脸色一变,眼珠子乱转,不知道程千里说的是真是假。
独孤湘笑道:“程大哥,你何必和这神棍多费唇舌,反正大食武士的阵法已经叫朔哥给破了,直接捉住老贼,将他绳捆索绑,带出城去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
江朔心中也想:程大哥所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湘儿说先拿住伊本倒是正招,虽然大食面具武士又已补足了十二人之数,但江朔既然已经悟到了破阵之法,自然也不在乎对方多这十二人。
想到此处,江朔脚下挪动,对面一众大食武士登时紧张起来,各自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经过前番的交手,江朔已经知道对方手中的匕首虽然制式与金牙匕一般无二,但制作远不如金牙匕精致,鞘匣不过是镀金的寻常货色更未镶嵌珠宝,匕刃也虽也是精钢所铸,却远称不上神兵利器,看来金牙匕与这些面具武士颇有渊源,却也是稀世珍品,并非寻常武士所能佩戴,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到了回纥王子移地健的手上。
此刻却没时间再去想这些琐碎之事,江朔足尖一点,再一次向这十二名武士冲去。
这次十二人却没有拉开阵式组成黄道十二星宫,而是拥在一起向江朔扑来,以手中匕首拉出一截天蚕丝,作为奇门兵刃对江朔展开了贴身肉搏。
江朔一愣,以手中金牙匕施展神枢机剑的剑法,他在积金洞中所学神枢剑本来太过高深,以致他不懂得如何使用,直到经摩诃衍指点了些寻常招数,反倒是触类旁通,剑法有了大精进。
此刻江朔手中虽然只有一匕,但一来金牙匕锋锐无挡,二来他剑招精奇,每一招不是斩断大食武士手中匕首,就是斫断对方手脚,但这些面具武士虽败不溃,只管奋不顾身地上前缠斗。
江朔这才发现对方的目的不是取胜,而是要掩护伊本退回暗门后的隧洞之中。眼看自己被十二名悍不畏死的武士阻住,一时不得突破,江朔忙喊道:“湘儿,别让伊本跑了!”
其实不需他喊,独孤湘和程千里等人并尉迟兄弟已经冲上前去拦截了,但剩下的大食黑衣武士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在江朔面前如土鸡瓦犬一般不堪一击,但与众人却打得有来有回,伊本先知则已在众武士的簇拥下退回洞中去了。
江朔喊道:“点穴!快点穴!莫要缠斗了。”
他自己匕里夹指,这十二名面具武士本已被江朔杀得七零八落,只是在负隅顽抗,不一会儿就被他尽数制服了。但其他人中就只有独孤湘有点穴定住人的内功修为了,程千里的功夫以外功为主,点穴伤人尚可,点穴制人的高深武功却也不会。
见独孤湘才制住几人,江朔忙上前帮忙,这些黑袍武士已成弃子,虽然大喊大叫,显得凶恶狂暴不已,其实已是军心涣散,外强中干。一些被江朔点穴止住,另一些则被大唐、于阗两国武士砍翻在地,不一会儿便一个能反抗的都没有了。
只是再看那暗道,早已经关闭了,此暗门嵌在王厅一面石壁之上,于阗王厅柱子、墙面皆以巨石砌成,这些石头虽非真玉,但光洁莹润可称得上半玉半石,所有墙面都打磨得光洁平整,此墙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人人知道此处有暗门,但此刻却连一条能让手指抠进去的缝都寻不到,令人不得不赞叹于阗国工匠治石工艺之高超。
独孤湘上前取下一名面具武士脸上乌黑无光的面具,面具之下仍是一张白皙没有胡须的面孔,独孤湘好奇心起,连揭了数人的面具,无一不是如此,只是这些脸孔虽然白皙却没有任何美感,只给人说不出的滑腻厌恶之感。
独孤湘皱眉道:“这些人怎么都长得这么奇怪?因此才给他们戴的面具吗?”
尉迟胜道:“你们唐人应该对这种人不陌生啊……”
独孤湘嗔怒道:“这些人明明是西域大食人的长相,于阗王你怎说他们和我大唐有关系?”
尉迟胜道:“我没说他们和唐人有关系,而是这种人在我于阗没有,在大唐却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