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先是一阵异讶的叹息,接着便有人起哄喊道:「万大户.....人家花魁娘子可是一点都没有笑的意思,你还是赶紧下台来吧,趁着夜色遮丑,赶紧回府,让你府上的小娘子给你补补裤裆才是正经......」
有人带头,那吹口哨的声音,撵人的吁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那万大户也有些意外,自己都拼了老脸不要了,裤裆都裂了,结果这司遥娘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真够邪门的!
那万大户似乎还不死心,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朝着司遥娘子近前紧走几步,然后停下,忽地开始挤眉弄眼起来。
一时间怪脸怪样捣鼓个没完没了,他想着靠自己出出怪样,说不定就能逗笑花魁了。
可是他龇牙咧嘴,瞪眼鼓腮了半晌,只搞得自己眼疼嘴疼,那司遥娘子却还是半点表情都没有,仍旧如庙里的雕塑,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反倒是这万大户折腾的通身是汗,满头汗珠子。
正在这万大户骑虎难下,拼了老命出怪样时,却忽的听到三楼有人带着嘲讽之意,冷笑道:「丑态百出......万大户,你还是歇一歇罢,这样跟耍狗驼子有什么区别......赶紧下台去,别让本公子反胃......」
那万大户这两年可是只说上句,没人敢说下句的主儿,闻听此言,火冒三丈,恼羞成怒地吼道:「什么人,敢痴笑本大爷......他娘的我......」
待他回过头来,循声朝三楼望去,顿时一激灵,整个人成了烧鸡大窝脖,后半句话直直地憋了回去。
赶紧一低头,灰溜溜的下地台去,朝着人群里一头扎进去,顷刻之间连个人影都没了。
苏凌正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忽地听到这一声嘲讽,感觉似乎声音离着自己很近,转头四下看去,却见自己旁边数丈的另一间房门前,门外也和自己一样支着一张桌子,桌后一个年青公子,正摇着折扇,撇着嘴,一脸不屑地看着一楼厅堂那里。
身后垂手站着几个健硕的汉子,想来是他带来的打手。
这年青公子还一手一个揽着一个女娘,却是颇为享受。
只是苏凌看他相貌,薄嘴尖耳,寡脸猴腮,颌下留着一小撮短须,还拿了红绳系着。
尤其是他长了一双小眼,黄眼珠子乱转,眼眶发青,一脸的猥琐。
穿的么,倒是比那万大户还要华贵,手上还带着一枚极大的碧玉扳指。
苏凌暗想,这人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那青眼圈一看便是纵欲放纵造成的。
苏凌低声问道:「这是哪位大神?」
陈醒三嘁了一声,似乎十分瞧不起的道:「什么大神,公子忒抬举他了,他乃是这天门关副将周昶之子,名唤周闲,真真是人如其名的主儿,平日里架鹰斗犬,游手好闲的......他老爹周昶倒是个人物,这周贤周大公子却是偏偏不学好的,嗜酒好赌,欺行霸市,抢男霸女......看中谁家女娘妇人,不管人家有没有婚配,愿不愿意,定是要抢回府去糟蹋了......实打实的色中饿鬼......弄得整个天门关都敢怒不敢言啊......」
苏凌闻言,冷笑一声道:「官家的子弟,如此性子的众矣,这个不稀奇......只是这周昶的能耐我还是知道的,天门关若没有他,现在早被丞相拿下了......为何周昶也不管管他这儿子?」
陈醒三嘿嘿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周昶如今年近六十,也算老来得子,才有了这周贤,偏周家人丁不兴,千顷田就这一颗独苗,那还不遂了他的心意,让他胡乱闹去......这天门关守将吕邝又是个一心修阴阳道的主儿,他更是不管这些......」
陈醒三说罢,一旁的丁小乙哼了一声道:「什么腌臜鸟人.......就是个孬货怂包!」
苏凌听出丁小乙的话里有内容,这才道:「哦?听小乙这样说,莫不是跟他有过节?」
陈醒三插言道:「也就是前几天,公子没来的时候,这姓周的玩意儿,在街上瞎逛,竟然看上了个七八岁的女童,那女童也可怜,父亲是沈济舟的军中的兵卒,死在了旧漳......她母亲思念丈夫,男人死了没几天,也跟着去了.....。独独留下了这女童和她的阿婆......这周贤真就是下流恶魔,要强买了这女童......她阿婆岂能答应......结果这周贤竟然指示恶奴将阿婆活活打死......偏也巧了,周贤去掳那女童时,被小乙哥撞见,两厢大打出手......」
丁小乙眼中愤恨之色更重,咬牙道:「若不是袁督司怕事情闹大,惊动了天门守军,对咱
们不利,劳资必然留不得他!这种畜生,留着便是祸害!」
「哦......」苏凌点了点头,拍了拍丁小乙的肩膀道:「小乙嫉恶如仇,你放心,天门攻下之日,我许你亲手杀了他!」
丁小乙闻言,眼前一亮,朝着苏凌郑重的拱了拱手。
那一楼的秦妈妈如何不认得周贤,更是知道他背后有个好爹,自己自然是不敢得罪的,赶紧陪笑朝着三楼周贤方向做了个揖道:「哎呦,原来是周大公子啊......您今日赏脸来,咱们这绮红苑真是蓬荜生辉呢!老身还想着等下上去,给公子送几坛好酒呢......这一时忙的抽不开身,罪过!罪过!」
那周贤哼了一声,心里倒也满意这秦妈妈的恭敬态度,朗声道:「今日这司遥娘子是本公子的了......本公子还是好心跟在场的所有人嘱咐一句,都省省心,别他娘的瞎折腾了......没有本事,天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他娘的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他这句话说得猖狂至极,莫说一楼满厅的人,便是二楼、三楼有身份的人,也不由得一脸愠色。
便是苏凌也是冷笑低声道:「好大的口气,真够猖狂的!」
只是,这整个楼内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谁都不敢得罪周贤的大好爹周昶,一旦真硬碰硬,打你一个勾结萧贼,脑袋都得混丢了。
那周贤又饮了一卮酒,这才砸吧砸吧嘴道:「行了,别费事了,不就是逗司遥小娘子笑么?这个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