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与我说过,令师得到一枚兽丹与海外的功法。只要我带你前往蕲州,你便帮我夺取宝物,难道你忘了?”
“哦,我当然记得。”
“而我从令师口中得知,她对此毫不知情。”
“师父一生精于算计,存心欺瞒亦未可知。”
“哼,令师是否欺瞒,姑且不论。我且问你,为何不告而别?”
卜易脸色转冷,目露杀机。
尘起连连摆手,辩解道:“我之前所言绝无虚假,怎奈出了意外,兽丹与功法被一个猎户出身的小子抢走,后被我师妹关在摩崖洞内。我今日借机支开师妹,方才找到那个小子。谁料他出手将我打伤,逃出了玄黄山。我来不及告知卜兄,随后追赶……”
“一个猎户打伤一个炼气四层的修士?”
卜易摇了摇头,漠然道:“尘起,你在找死,我成全你!”
“不、不,卜兄请看——”
尘起脸色大变,急忙伸手指向肩头的血洞说道:“此乃剑气所伤,幸亏我躲闪及时,否则不是横尸当场,也要废去半个膀子。”
卜易神色一凝,皱起眉头。
尘起肩胛处的血洞,有着拇指粗细,并非剑锋所致,而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直接洞穿所致。
“即使我欺骗师父、师妹,也不敢欺骗卜兄啊!”
尘起抱屈道:“那个小子,哦,他叫于野,他不仅抢走了兽丹,还抢走了海外的功法。如若不然,他岂能修成传说中的剑气!”
卜易沉默不语。
“稍安勿躁,容我道来——”
尘起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师妹将于野抓到玄黄山,他的兽丹与功法自然落入师父的手中。而师父寿元将尽,已筑基无望,便孤注一掷,试图以兽丹炼制玄黄丹。奈何兽丹已被于野吞了,只有拿他作为人鼎炼丹。师父唯恐发生意外,吩咐师妹哄骗于他,并以丹药供奉培养,力求万无一失。谁想他暗中借助兽丹脱胎换骨,又有丹药滋补助他修炼剑气。我今日寻至摩崖洞为他所伤,方才明白其中原委。只怪师父精明一世,结果竟然弄巧成拙。”
他眨了眨眼,接着说道:“卜兄啊,恕我冒昧,你也是筑基高人,你又懂得剑气吗?”
卜易道:“以剑驭气,尚能自如。”
“以气为剑,伤人于无形呢?”
“若有功法,修炼或也不难。”
“是了,一个凡人,修炼数月,便能使出剑气,倘若他身上没有海外的功法,想必卜兄你也不会相信啊!”
尘起痛心疾首道,又举手示意:“那个小子由此逃入林中,卜兄快快追赶!”
卜易终于被他说的心动,踏着剑光便要追赶于野,却又盘旋而回,道:“尘起老弟,随我来吧!”
“我伤势在身,恕难奉陪……”
尘起尚未来得及拒绝,已带着满身水迹“哗啦”离开了湖面。他惊道:“卜兄,手下留情——”
……
玄黄山。
山崖之上。
曾经雾气笼罩的洞口,已被石块封死。正中竖起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玄黄山十二代传人洪姑之墓”一行字迹。
这是洪姑的洞府,如今成了她的墓冢。
墓碑前,站着四个人。
分别是白芷、一位中年男子、一位中年妇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中年男子与中年妇人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带着愧疚而又释然的口吻说道:我二人在山上隐居多年,虽无成就,却为道侣。返乡之际,在此叩谢师恩!
修道之人结成夫妻,称为道侣。
两人叩拜之后,道别离去。
老者随后拜道:“不敢忘了师父教诲,弟子定当陪同小师妹守护玄黄山一脉。只不过……弟子思乡心切,也想回家看一看。”
老者站起身来,神情苦涩。
白芷默默点了点头。
老者转身欲走,又忍不住道:“小师妹,山上只有你我四人幸存,余下的师弟、师妹不是被杀,便是下落不明。众多财物洗劫一空,房舍与洞府亦多半烧坏损毁。我劝你暂避几日,以后再图计较!”
白芷咬着嘴唇没有吭声,冰冷的脸上见不到一丝血色。
“唉,小师妹保重!”
老者叹了口气,黯然离去。
白芷独自面对着师父的墓碑伫立许久,直至黄昏降临,一抹晚霞染红天际,她这才回首远眺,却已忍不住泪光闪烁。
便如所说,方才离去的师姐与两位师兄,是因为躲在洞内静修,这才侥幸活了下来。余下的弟子不是被杀,便是下落不明。
师父传给她的玄黄山,已历经十二代,如今仅剩下她独自一人,所谓的道门已名存实亡。
刚刚过去了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去的三四个月里,又发生了什么?
师父讲过,天不藏私,大道无情。师父的话,应该没错。她白芷虽然言不由衷,却秉持师训奉命行事,也没有错。
那么错的又是谁呢?
是师兄,他欺师灭祖,勾结外人,屠杀同门,他罪该万死!
是卜易,他身为筑基高人,却与盗贼无异,四处烧杀劫掠,他罪不容赦!
是于野,他抢走蛟丹,带来无穷的后患。又是他暗中炼化蛟丹,修炼剑气,最终惹怒卜易,酿下今日的大祸。玄黄山之劫,他难逃干系!
师父却临终遗言,那人是她白芷的机缘,也是劫数……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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