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祁是老干部了,多年的后勤处处长了,他也是想进步,想调动一下了。
如果再在后勤处这么待下去,说不定要待到退休。
因为领导都是懒的,都不想下面的部门因为人事变动而影响了业务。
张国祁在后勤处做的太好了,也太得领导的心了,反而是不容易调动了。
年初的那次调整李怀德最初是不同意他申请调动的,但耐不住他求着了,便也就同意了。
怎奈他时运不济,跟王敬章斗在了一起,闹的挺甭,最后让董文学捡了便宜。
现在王敬章走了,他又有了活动的心思。
居民区项目对于张国祁的进步无疑是一个大肉包子,相比于李学武,他更需要进步的成绩来支撑他。
如果能借着居民区的东风,年中会议不可能了,毕竟这次调整的都是基层的干部。
但是,年底的会议还是有机会冲一冲的,尤其是李学武把邓之望拉了下来,轧钢厂还缺一位副厂长呢。
说资格,张国祁还是差一点儿的,不能这么轻松的从正处升副厂。
但谁也没说正处不能升副厂啊,只是缺少天时地利人和嘛。
人和,在上面有李怀德撑着,地利有他在后勤处工作这么多年的功劳,就缺居民区项目的天时了。
他都四十多了,再不想办法升副厂,那就是真的没有机会升了。
如果五十岁升了副厂长,那这副厂长还有啥意思。
都是干部,不想着去部里吧,至少想一想正厂长或者书记这种职务还是能想的。
李学武是不知道张国祁跟李怀德来了这么一出的,如果知道了,非建议他来主管不可。
张国祁的能力,也就在后勤处混一混了,真要是拿到明面上来,估计栽跟头的概率大。
倒也不是李学武直接面对面的跟他过过招儿,从这几次后勤处组织的事情来看,他也就那三板斧,李学武没大瞧得起他。
这边说完,李怀德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转换话题问起了保卫处的工作。
李怀德是保卫处的主管领导,自然是能问这个的。
但李学武听着,李怀德表面上是谈的这个,实际上是问的他关于最近,甚至就是昨天和今天新闻的看法。
“形势正在发生改变,上面的要求也是继续加大运动力度,坚定不移的划清与资产……”
“保卫处是坚定不移的跟着组织走的,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李学武看着李怀德说道:“全员大学习、大讨论的活动并没有削弱,更没有放弃”。
“作训科已经在组织第二次机关人员训练班了,参训人员将上山封闭式学习和锻炼”。
李怀德听了李学武的话,点了点头道:“嗯,保卫处是轧钢厂的最后一道防线,是要做好学习和培训工作的”。
说完又看着李学武问道:“厂内部的安全应急工作准备的怎么样,这也是一个工作重点啊!”
“您放心,相关的岗位已经加强了执勤力量”
李学武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夜间的保卫工作不好做,我早上检查了一下门岗的情况,决定给他们提升一下备弹数,应对非常情况”。
“嗯,还是要注意一下安全的”
李怀德将手里的烟头按灭了,道:“今天我听出车间那边有好多大字告,还出现了争斗情况?”
“是”
李学武皱着眉头道:“推人,打人,揪头发,还有往干部身上贴大字告的情况”。
听见李怀德问了,李学武就知道他会谈到这个问题。
李怀德是想看看自己的想法的,也是为这些事情的处理做一个准备。
李学武没给李怀德自己的底线,不然他一定会无限接近这条线,甚至会越线。
到时候不仅仅是李学武的工作为难,也会让保卫处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些事李怀德都是明知故问,李学武也是往明白了回答,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虽然刚谈完合作,现在谈这个也并不违和,至少李怀德是清楚李学武的态度的。
那就是不希望事态进一步恶化,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影响了轧钢厂的正常秩序。
李怀德的一些安排已经在触碰保卫处的神经了,说不定哪一天,李学武一定会跟李怀德就这个问题进行更加激烈的讨论的。
今天谷维洁那通电话的前半部分谈的就是李怀德的这些做法,她很不满,同李学武一样,不希望轧钢厂的正治生态遭到破坏。
大家都是要在这个圈子里玩的,你李怀德砸场子,大家还怎么玩?
“还是要慎重处理的”
李怀德也是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轧钢厂的工人才是厂里的主人,他们对于正治的诉求是应该被重视和正确看待的”。
“在应对过程中尽量不要出现打压或者过度介入,否则有碍于保卫处自身的工作性质”
李怀德也是将话里的词汇斟酌再三才说出来的,既给了李学武提示,也表达了他的意思。
李学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考虑了一下,道:“保卫处是不能参合这种正治游戏的,但游戏也是有规则的,那就是不能以破坏治安条例为前提,更不能危害其他人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为目的”。
这话其实说出来已经是在强力的回击李怀德了,更是将他刚才跟李学武说的那些话给明面化了。
李学武的声音很坚定,语速也很慢,但一字一句的说着,让李怀德也开始思考当前的阶段是否适应这种强度的动作。
“昨晚的消息,上面派了工作组去的京大”
李学武最后提醒道:“这是第一起,但不会是最后一起,如果发生类似事件,或者是厂级领导被定为打击对象,那上面的处理办法也应该是如此的”。
李怀德听得出李学武话语中的警告意味,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引起上面的关注,工作组的入驻是必然的了,那他也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他可不想玩什么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戏码,听见李学武这么说,他觉得安排张国祁走在前面还是正确的。
车间里的那些事,包括联合企业的那些事,都是张国祁安排人做的,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后勤处的一些人是能影响到车间的,所以李怀德安排张国祁打头阵,方便,也隐蔽。
至少现在没人能捉住李怀德的小辫子,说他在搞事情。
让你知道是我,但你抓不着是我,这才是斗争。
两人最后的对话很沉重,也很无趣,所以当李学武从李怀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也是不大好的。
遇到下楼吃饭的徐斯年,瞧见他这副模样,拉着他的胳膊往旁边多走了几步问道:“挨训了?”
“你怎么知道?”
李学武故作难过地挑了挑眉毛,见着徐斯年的目光,伸手搓了搓脸,再次问道:“很明显嘛?”
“呵呵,都快跟锅底儿一个色了,你说呢?”
徐斯年轻声冷笑了一下,随后示意了车间的方向,跟着李学武往招待所走,低声道:“还没解决呢,聂副厂长去了”。
“这次还得邝玉生背锅?”
李学武对着徐斯年示意了一下,道:“这么整下去,老邝还不得把处分背个遍啊?”
“少幸灾乐祸了你,你就躲过去了?”
徐斯年无语地瞥了李学武一眼道:“只许你李学武耍尖,就不许老邝玩花的?嘿嘿,回头你问问手底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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