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给您惹麻烦了”。
瞧见闫家人都跟了出来,李顺和刘茵也就没了再逗孙女的心,都知道今天对门出了事儿,这会儿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热闹。
李学武皱眉看着闫解成苦着脸的模样,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一大家子。
“去见过她了?”
李顺摆摆手,示意了刘茵送了顾宁跟着老太太她们先去大门外的车上等着去,他自己则是留在了这边陪着儿子。
三大妈看着李家的和睦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眼神,谁又不想家庭团聚,阖家欢乐呢。
“是”
闫解成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李学武问了,他便说了。
今天听见家里的消息便往回赶,下午去等了好一阵,这才见着葛淑琴。
见了面的时候两人又都是好一阵抱头痛哭,这一次闫解成倒像是个爷们儿了。
“她被收押在值班室了,条件很好,监押人员也没为难她”
“你是怎么想的?”
李学武虽是不想搭理他的事,但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是觉得可怜。
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看各自的意愿了。
闫解成要是愿意要,坚持保,那李学武说话也顶得上事。
这边要是放弃,且不愿意接受葛淑琴了,那即便是姬卫东放了人,那也是个孤魂野鬼。
“我……我想……”
闫解成见李学武这么问,迟疑着低下头,又转回身去看他身后不远处的家人。
这会儿闫家各人的表情就各不相同了,李学武吊着眼睛看着,却是没说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李学武可没有当居民调解员的意思。
转身看了父亲一眼,见李顺也是微微皱眉,便对着走过来的三大爷说道:“具体的我就不说了,话我是给递过去了,能尽力的地方我也没抻着”。
没再看闫解成,只是对着三大爷点点头,道:“老人和孩子都去我那边,我就不在这跟您多说了”。
“学武!……”
见着李学武迈步就走,闫富贵叫了一声见他也不站下,看了李顺一眼便追了上去。
别看干巴瘦,别看大病过一场,这腿脚儿可够利索的。
刚进门厅就追上了李学武,且跟着出了大门外。
“你这是干啥?!”
李学武皱着眉头看着三大爷要往他手里塞钱,微微后退了一步。
被让出来的闫富贵看着车边李家的妇女们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会儿大晚上的,胡同子里也没人,倒是没那么脸红。
“这……你找人说话的,总不好让你搭人情”
闫富贵往前递道:“你也知道三大爷家的情况,只能表达个心意……”
这得亏是大晚上的,要是白天,李学武非得抬起头看看天,看看这日头是不是打西边上来的。
三大爷的钱还有往出拿的?
不是到了手里就不出去了嘛!
老太太和顾宁都在车上,刘茵和李学文站在车边看见了,也没接茬儿,因为李学武还没说话呢。
这却是李家的规矩,孩子大了得当大人看,父母不能处处给接事儿。
李学武低头看了看三大爷手里的票子,又抬起了头,道:“少了点吧,才五十?”
听见李学武的话门外的人都愣了一下,再看李学武的表情,却是都知道这是在说反话呢。
“知道找我求人情的都使的啥嘛?”
李学武呵了一声,道:“小黄鱼您不会不认识吧?”
闫富贵有些悻悻地收回了手,满脸的苦涩。
“知道为啥都用小黄鱼吗?”
李学武吊着眉毛问了一句,随后也不等三大爷回答,便说道:“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小黄鱼也求不到我的人情,可他们没别的了”。
说完再次看了一眼三大爷手里的票子,道:“跟您说这个不是想说我人情贵,让您记一辈子,而是想说,帮您是出于邻居之间的感情,您不能拿这玩意儿来羞辱我”。
“学武,三大爷……”
“行了,他三大爷,学武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刘茵见着闫富贵窘迫着脸晒在那也不大好意思了,赶紧过来垫了一步,好叫他下了台阶。
“实在是学武没因为私事求过公家,就连我们家里的事儿他都不麻烦公家,您家这事他可真是破了例看了,可不能这样~”
“哎哎~”
闫富贵见着李学武耷拉着脸上了车,打着了火就要走,忙走到车边说道:“学武啊,别跟你三大爷一般见识,今天我也是……”
“三大爷”
李学武手扶着方向盘,看着他说道:“人贵自救,我能帮的终究是表面,这里子,还得是您家自己来处理”。
“我知道,我知道”
闫富贵扶着车边道:“解成回来跟我说了,要领他媳妇儿回来,家里人也都说了,不问她以前的事,就看以后”。
李学武见闫家的一家之主表了态,便也松下了态度,道:“那就勤去着点儿,那边具体的我不方便说,但人家要办的是大案子”。
说到这句的时候闫解成也从门厅里走了出来。
听老高的大个子,往那儿一杵跟电线杆子似的。
“她这个,跟大案的标准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们态度积极点儿,他们还能真带着个孕妇跑几千里地折腾?”
“懂了、懂了!”
闫解成和闫家其他人不懂李学武话里的意思,刚才还以为葛淑琴犯了多大的事,惹了多大的麻烦呢。
这利己主义是人之常情,在现实面前,啥叫婚姻,啥叫感情啊?啥叫家人啊?
闫富贵终究是老姜一块儿,听明白了李学武话里的含义,这才追了出来。
刚开始还以为李学武故意抻着要钱呢,没想到却是被李学武说了一顿。
这会儿懂了,得了李学武话里的消息,父子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啊!”
李学武示意了三大爷让开,随后一脚油门出了胡同。
闫富贵跟闫解成站在大门口,目送了车尾灯消失在了胡同口这才转回了身。
“弟妹,对不住”
闫富贵看了刘茵一眼,羞愧地垂下了头,嘴里也为刚才自己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做这个而道着歉。
“嗨,他三大爷,咱们都是邻居”
刘茵先是让了一句,又指了指杵在那儿的闫解成道:“他们两个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别看现在不说,还能真不管解成?”
说到这,刘茵嗔道:“要真是不管,当初为啥单把解成招进了轧钢厂,咋没说咱们院其他人呢?”
闫富贵点点头,自然知道刘茵说的在理。
别提那找工作的钱,以前他还敢说,现在?
看看满大街的街溜子,五百?现在拿一千找工作的都找不着!
没有!饱和了,所有的工厂都饱和了,不缺人。
不止不缺人了,还多呢,要不是不能轻易开除,说不定还能给街溜子贡献一大堆生力军。
至于闫解成,他对李学武的感官是复杂的,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造成了现在对李学武的畏惧。
其实打小就是这样,刘茵说是李学武跟闫解成打小玩儿到大的。
那哪里是打小啊,那是李学武打着他玩到大的。
不过闫解成不记仇,安排工作的事不说,今天这事儿要不是李学武,说不定怎么着呢。
众人回了院里,又是一阵唏嘘,闫解成请了假,明天决定就去调查部的一个办公地址等着,而闫富贵也劝了家人回了去。
“这可真够闹的~”
刘光福撑着门房的窗台往院里瞧着,嘴里跟炕上坐着的江大宇嘀咕了一句。
江家就住聋老太太侧面,跟刘家正挨着。
就是这俩小子刚才瞧李学武和顾宁热闹来着,这会儿又瞧起了闫家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