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栋终究是小孩子性格,在家里待的独了,又见识了幼儿园的欢乐,还是很向往热闹的。
这会儿跑在原是花园的庭院里,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好像发现新世界一般。
周亚梅看了看进门甬道两边的小院子问道:“眼瞅着天儿暖和了,你们什么时候办事情啊?”
“还不知道呢”
顾宁微微垂首梳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她心里还没有这个准备,跟那个人突然住在一起好像……好像不真实一样。
周亚梅看了顾宁一眼,随后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这花园。
“是要种花吗?”
“还没决定”
顾宁笑了笑,算是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每次都这么回答不确定的话,好像敷衍一般。
“他走前一段时间才给的我钥匙,我也是一点点收拾的,屋里将将收拾完,还没顾得上这院子”
顾宁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有人问起这处小院,问起这处她精心准备的家时,总有些意犹未尽的话要说。
跟李学武是不好意思说的,今天倒是让周亚梅见了个稀奇。
“我帮你收拾花园吧”
周亚梅笑了笑,走到花园边,蹲在了甬路上。
看着儿子站在花园里找蚂蚁,问道:“之栋,咱们帮顾宁阿姨种花园怎么样?”
“像家里一样吗?”
“是,就像在家一样,种好多好看的花”
“好”
付之栋站起身爽快地答应了,可随即又犹豫着说道:“可是……可是我的小铲子没有带来啊”。
“没关系的”
顾宁笑着说道:“阿姨家里有,一会儿带你去找”。
还真是习惯了,这个家里缺啥少啥,顾宁首先想到的不是找李学武要,也不是出去买,而是回家拿。
如果家里没有怎么办?
就顾宁这个性格,丁凤霞还能让家里缺少了顾宁需要的东西?
没有,等等,等一会儿咱家就有了。
丁凤霞恨不得自己掏钱找人来帮忙收拾这处房子的,可顾宁不让啊。
就是和穆鸿雁来帮忙都得商量着,赶着顾宁心情好了才能来。
也多亏穆鸿雁跟小姑子相处多年,知道顾宁单纯的性格,不然非计较打架不可。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商量着这里种山茶,那里种报春,墙角再种几支梅花。
又商量着草坪要怎么种,要怎么浇水,要怎么打理。
顾宁家里也没有这么精细地打理过花园的,都是专业的师傅来处理,这是父亲标配的待遇。
周亚梅看了看顾宁惊讶的眼神,笑了一下说道:“待的无聊,找点儿营生罢了”。
顾宁很是理解地点点头,她虽然没仔细了解过周亚梅的丈夫,但也从只言片语中听说了一些。
从钢城那栋别墅的整洁程度就能看出周亚梅是个什么样的人。
“屋里坐一会儿吧,车一会儿就来接咱们的”
顾宁见付之栋要去花园里的石桌石凳旁坐,便招手示意进屋。
跟李学武最后一次来相比,这处别墅已经焕发了新机。
玻璃和窗框都是窦师傅收拾好的,顾宁收拾了卫生以后更显的有人气了许多。
大门口的台阶被窦师傅重新补了面,看起来很自然。
进了客厅,付之栋被母亲拉着去卫生间洗了手,等出来的时候顾宁已经在客厅泡好了茶。
“楼下的壁炉就先不引了,暖气我刚看了一下,火还有,等咱们吃了饭回来再引”
顾宁给周亚梅倒了茶,又给付之栋在茶杯里倒了白开水。
付之栋有些好奇地看着客厅与走廊之间的钢琴,这个是他家里没有的物件儿。
“又不冷,晚点烧就好”
周亚梅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茶几上的相片,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宁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从家里带来忘收起来了”。
她哪里是忘了,分明是觉得这处房子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的,故意摆在那里的。
周亚梅也看出了顾宁的意思,知道这是误会了,便也就笑着说道:“他严肃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是有点儿”
顾宁微笑着看了看凶狠地“指着”她的李学武相片。
别说她了,就是母亲,这张相片也敢凶的。
并没有给周亚梅解释相片背后的经历,有些故事她想和那个人单独拥有。
“喜欢钢琴吗?”
看了看付之栋,顾宁微笑着拉了付之栋的小手走到钢琴边,抱着他坐在了琴凳上。
打开上面的盖子,露出了黑白相间的琴键。
“要不要试试?”
“可以吗?”
“当然”
顾宁接了付之栋的小手,捏了他的小手指按在了琴键上。
“咚~”
“是琴!”
付之栋惊讶地说道:“老师的手风琴也有这样的按的,也会响~”
顾宁笑了笑,伸出手指搭在了琴键上,弹奏出了《一分钱》的节奏。
“是小喇叭!”
付之栋笑着说道:“是收音机里的小喇叭”。
顾宁一首一首儿歌地弹奏,付之栋坐在一边猜着,唱和着。
周亚梅则是微笑着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看着。
时光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匆匆溜走,有时流淌在恬静的午后,有时躲藏在调皮的音符里,有时飘扬在壁炉的红色夕阳里。
——
“你终于来了,哈哈哈!”
李学武这几天倒是没觉得时光匆匆,只觉得时间有点儿不够用。
自打一号那天解决完肉品收购的问题,陆陆续续地开始接待找上门来的客人。
就是那些艾尔肯集市的商人和闻听消息赶来的黑商。
有的就是李学武见到过的,有的则是那帐篷背后的主人。
这些人真的是神通广大,可能沿着铁路找过来的,也有可能他们的根基就在乌城。
因为是在招待所里,这些商人表现的很是随意,并没有躲躲藏藏的,就像来看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那个卖肉的大胡子来了,卖羊毛的大胡子来了,卖葡萄干和大枣的大胡子也来了。
别问为什么都是大胡子,因为李学武看他们长得都一样,尤其是都特么留着连毛胡子。
具体区分开,李学武还是根据年龄和当初见到这些人时所看见他们戴的花帽。
除了被李怀德叫过去讨论工作以外,李学武都在跟这些人交流。
姬卫东和他的两个干事也被李学武指使的滋溜溜转。
姬卫东是秘书和接待,两个干事是跑腿儿的办事员。
那天叫来的司机一直都没走,一直陪着李学武跑来着。
跟李怀德谈事情或者出去办事情的时候都是姬卫东代李学武接待这些人。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但聊聊风土人情还是会的。
通过这几天的帮忙,姬卫东也大概猜到李学武要做什么了。
倒是没往别处想,李学武有轧钢厂和回收站背书,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些人来的时候也都是打着见见好朋友的旗号,根本不谈业务。
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都等着那趟专列呢。
不过他们也听说了这两天京城来的大客户要走了一车肉品,作为交换的物资便是粮食和药材。
不然这两天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前来拜访。
今天来的却是卖药材的那个大胡子。
“阔孜巴依能在乌城与朋友见面,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事”
大胡子和李学武握了握手,随后便被李学武邀请着坐了下来。
“这一路都还好吗?”
李学武给姬卫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倒茶。
随后关心地对阔孜巴依说道:“我来这一路才知道这边的雪灾有多大”。
“还算顺利”
阔孜巴依跟给自己倒茶的姬卫东客气了一下。
“哈密的雪已经彻底停了,城里的道路已经清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