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家这边明天最后一天,以后就得咱们自己做晚饭了,我得在厂子里学习,回来的晚,您把晚饭做出来吧”
贾张氏笑着点头道:“不用你管了,你到家就等着吃现成儿饭吧,我还没七老八十呢,还能帮你干二十年”
秦淮茹见婆婆不耍锤,心情也好了,看了看婆婆穿的外套道:“赶明儿个儿我休息,咱们去趟供销社,给孩子们扯些布料,也给您扯一块儿,您也好几年没做新衣服了”
贾张氏惊讶地乐了出来,合不拢嘴地说道:“不用不用,我这身儿还能穿呢,给你自己做一套吧”
秦淮茹给三个孩子夹了菜,道:“招待所要发新衣服的,我穿那套就行了,还是给您做吧,这套的袖头都飞边儿了”
贾张氏乐着道:“好好好,那感情好,以后啊,你就专心上班,这家里的事儿都不用你操心,孩子的衣服我来洗”
秦淮茹顿时有种“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梦幻感觉,以前没钱的时候经常跟自己顶嘴斗嘴,不是今天这儿疼,就是明天那儿疼的。
现在有钱了,哪儿都不疼了,不用自己说,活儿也抢着干了。
“您不是骨头疼嘛,还是我回来洗吧”
贾张氏摆了摆手道:“让你好好上班就好好上,家里不用你管,洗衣服我用热水,能疼到哪儿去”
秦淮茹点着三个孩子道:“放了学别老想着出去跑去,在家帮奶奶干活儿啊”
小当和槐花都点头应了,只有棒梗不愿意地说道:“我还得喂鸡呢”
秦淮茹点着棒梗道:“那就喂完姐再帮奶奶干活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倒座房玩儿,告诉你啊,别往那边儿跑,人家都忙着呢,倒座房里都是值钱的物事”
棒梗不服气地说道:“是武叔让我去的”
秦淮茹瞪着眼睛道:“你武叔说的也不行,听我的”
棒梗见母亲瞪了眼睛,只能埋头继续吃饭,至于贾经理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两说了。
这个时候小当小声地说道:“武叔可好了,还答应我哥带我们去他家洗澡去呢”
秦淮茹点了点小当道:“我知道,不用提醒我,一会吃完了饭就带你们去,但是听好了啊,不许淘气,不听话的下次不带去了”
“知道了”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贾张氏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秦淮茹,道:“这李学武对孩子们还挺好”
秦淮茹点了点小当和槐花的衣服兜道:“您看看这俩孩子的兜吧,这段时间哪儿断了糖球了,再这么吃下去都得得虫牙”
“我不怕,糖好吃”槐花仰着小脸儿说道。
这糖都是棒梗给的,所以棒梗开口道:“这是武叔给我的,有的是喂鸡的奖励,有的是跑腿儿奖励,还有我帮大姥搬东西大姥给的奖励”
棒梗口中的大姥就是李学武的大姥,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李学武跟棒梗的妈妈……
现在棒梗跟着李学武管姥爷叫大姥,现在李学武可以跟棒梗熘肩膀了。
因为不是亲戚,姥爷又随和,所以棒梗跟着老彪子他们叫大姥,姥爷也答应,街面儿上的半大孩子也都这么叫,姥爷叫大姥,叶二爷都叫二爷。
“奖励的也少吃,你们牙都没长好呢,吃多了牙都烂了”
贾张氏倒是没在意孩子们的牙,而是问起了二大爷的事儿。
“后院儿这二大爷怎么着啊?这老胡说八道的”
棒梗也听见二大爷说自己妈妈了,所以接话儿道:“告诉武叔收拾他”
秦淮茹瞪了一眼棒梗道:“吃你的饭,大人的事儿你少插嘴”
说完了棒梗,秦淮茹又对着婆婆说道:“嘴长在他身上,由他去吧”
贾张氏迟疑地问道:“那你说的他们家两个小子的事儿?”
秦淮茹不解地问道:“什么事儿啊?”
贾张氏小声道:“就是你说李学武和什么处长要用他们家老二和老三的事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淮茹笑了两气儿,在婆婆慌乱的眼神中回道:“那是我骗他们的,没想到他们真信了,您瞧着吧,他们家以后没有太平日子了”
贾张氏无语地看着秦淮茹,感觉这个儿媳妇变了,变的奸诈歹毒了,以后可不能再惹她了。
介娘们儿看着可不像好银呐啊!
“没有太平日子”的二大爷家确实进行着战争,而且是最严重的冷战。
二大爷坐在八仙桌旁,面前是一碟煎鸡蛋和一碟花生米,还有一个白酒壶,一个白色小酒盅,正在一口花生米一口酒地听着匣子音儿。
刘光天和刘光福坐在饭桌旁,手里拿着窝窝头,就着眼前的一碟小咸菜,喝着粥,眼神时不时地瞟向自己父亲。
二大妈看了看自己老伴儿,又看了看俩孩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平日里话多的老二也不言语了,跟平时不对付的老三挤眉弄眼的。
二大爷其实也没听进去匣子里的新闻,机械地将酒杯递到嘴边,然后顺手拿起一粒花生米。
喝到最后盘里的花生米没了,手在盘里摸了半天。
要搁往常,刘光天和刘光福非抢着去给续上,可今儿个两人都坐在饭桌旁不动弹。
二大妈看着理应发火的二大爷还在摸着,怕老伴儿火儿起来,便对着刘光天说道:“老二,去给你爸填点儿花生米去”
刘光天抬头看了看自己父亲,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二大妈见指使不动老二便又对着老三说道:“光福,去,给你爸填花生米去”
刘光福岁数小,说话耿直,也敢说,见老妈把话头递过来了,便撇着嘴说道:“我不去,到手的工作都丢了,还有闲心喝酒吃花生米呢”
这兄弟俩就属刘光福怨气最大,这刘光天即使巴结不上李学武还能是一工人,可刘光福就不然了。
现在哪还有位置给分配啊,都抢冒烟了,扫厕所的工作都有人抢。
这一听见李学武有意提携自己,却被自己老子给搅和黄了,心里哪儿能痛快。
这一不痛快,往日里不敢说的话也就说出来了。
刘光天见弟弟打头阵说了自己不敢说的话,便接话儿道:“天塌下来关咱爸啥事儿,他是七级工了,他天天喝酒吃鸡蛋的舒服了,最多管管咱大哥,哪管咱俩死活”
二大妈被两个儿子的怨言给气着了,指着两人骂道:“怎么说你爸呢,就让你们拿个花生米就这样,还能指着你们干啥?”
“哼,指着他们?我还不得饿死”二大爷把酒盅往桌子上一墩,然后将盘子里的煎鸡蛋塞到嘴里道。
刘光福不服气地说道:“不指着我们您也别拖我们的后腿啊”
二大妈将快子摔在桌子上厉声问道:“谁拖你们后腿儿了,养你们还养出孽来了”
刘光天将吃完的饭碗放在桌子上,嗤笑地对自己母亲说道:“您还是问问我爸吧,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儿,让我们丢了即将到手的机会”
二大爷这口鸡蛋刚进了嗓子眼,就听见两个儿子的话,鸡蛋噎在嗓子眼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
“咳咳,我做什么了?那秦淮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是吧,自己老子的话不信,信个外人?”
刘光天嘲讽道:“既然您有话说为什么刚才不跟秦淮茹和一大爷对质啊,要不明天李学武回来我们找他去,问个明白”
刘光福看着自己老子要发火,赶紧将饭碗放在了桌子上,把凳子往后撤了撤,准备随时开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