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底文化人,你瞧瞧这话说的,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如果李怀德在现场,怕不是要站起来跟对方骂大街。
因为真拽词儿,老李还真就不一定能说的过她。
抛开立场和事实不谈,李学武都觉得这是一位经历丰富,学识渊博的宣传好手。
可惜了,屁股坐歪了,脑子里说出来的话就是扯淡的。
冯道宗接过话筒,对三位干部的发言做了详细的点评,又从三个角度出发,讲到了轧钢厂的发展问题。
“问题不在广大职工,职工都是被李怀德小团体给蒙骗了的”
“问题也不在轧钢厂,轧钢厂的历史和发展是正确的,是不容质疑的”
“问题存在哪儿呢?”
冯道宗看着众人讲道:“问题的根源就在于轧钢厂的领导班子并没有真正领悟到生产和变革的辩证关系”。
“我并不是否定生产,但我更要说今天的变革”
他手指点着桌面,很是严肃地讲道:“正因为李怀德等人在大学习活动中的错误决定和错误思想引导下,才出现了今天如此多的发展问题”。
“轧钢厂是组织计划内的生产单位,不是他李怀德的大玩具,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对外贸易,这是要资敌的!他们这是什么行为!”
“胡闹!”
冯道宗一拍桌子,道:“自己家里的事都没摆弄清楚,就搞什么联合工厂、对外合作,还什么技术引进!”
“我看通通都是叛徒的行为!是对组织不忠诚……”
……
他在上面讲着,台下已经掀起一阵有一阵的讨论声了。
就算是音响的声音盖过了讨论的声音,可坐在前面的中层干部还是能听得清他们在讨论什么。
而会场的焦点目光共同落在了李学武的身上,李怀德不在,他成了惊涛骇浪下的迎面石。
李学武表情越是平静,现场的讨论声音越大,台上的批评声音也是越大。
就好像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大浪,要摧毁被认定是李怀德小团体一员的李学武。
可这些人说了那么多,提李怀德怎么怎么样,提经贸办的人怎么怎么样,可就是没有人敢点名批评李学武怎么样。
会议就在这种诡异而又激烈的氛围中进行着,有些干部眼睛瞪的锃亮,期盼新世界的到来。
而有的干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准备看热闹。
更多的人是皱着眉头在听台上讲,他们更清楚轧钢厂正在经历什么,正在遭遇什么。
让他们能保持冷静,坚持听会,知道天塌不下来的原因便是前排的李学武依然在。
这么多的项目都是李学武在管理,都是李学武主持推动建设的,如果项目出了问题,那李学武也是要出问题的。
可问题的关键就是如此!
台下的人尚且不说李学武是有问题的,台上的人他们敢这么说嘛!
就在冯道宗发表完讲话,并且在讲话的最后提议重新改选管委会之后,彭永红重新接过话题。
他先是赞扬了冯主任的先进思想和对大学习活动的领悟和认知,其后又着重介绍起了轧钢厂管委会副主任程开元的优秀情况。
彭永红在讲话中明确表示,他高度认同冯主任的观点,并一致认为程开元同志有能力,也有资历接掌轧钢厂……
滋~~~滋滋~~
他的讲话刚刚进行到了一半,话筒突然炸响,失去了控制,他的声音再也没从音响里传出来。
而就在会场出现一阵喧哗声的时候,音响里刺耳的噪音又消失不见。
彭永红在台上皱着眉头敲着面前的话筒,嘴里喂喂地试着声音。
有工作人员早就被指使着前去查看情况,可刚爬到二楼,便听见音响里传出了广播站的播音声。
“各位听众上午好,这里是红星广播电台,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什么情况!”
宣传科副科长袁秀梅狠厉着面色,挥手示意现场的工作人员赶紧去楼上控制室找原因,一定是有人在捣乱。
现场职工代表都发现事情不对了,好像出问题了。
这热闹可算是让他们给赶上了,一个个的拔着脖子看台上领导的脸色,看会场内部的慌乱,以及某些人的表情。
这特么可比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音响里的播音声依旧:“首先播读一封书信,是原厂办秘书周勇写给汪宗丽副主任的”
于海棠的声音很有磁性,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则是一种热闹大了的感觉。
“汪副主任启,从小车班了解到,李怀德近日用车频繁,多次前往工业部和贸易部汇报工作……谷维洁用车较少,特殊行程只往城西监所去过两次,再无其他……薛直夫用车……”
听着广播里的宣读,众人哗然,坐在位置上的周勇脸色骤然大变。
而台上的领导们则是慌了神经,一个劲地挥手示意下面的干部赶紧去阻止这疯了的广播员。
好家伙!
现场职工代表的目光全落在了前牌位置的周勇身上,他这是在监视厂领导吗?
而后广播里的一封封书信更加的刺激。
有谁谁谁联系到了哪位领导支持,又是谁谁谁跟哪位领导有关系,到时候一定配合云云。
还有写给杨元松书记的信,言及一定按照书记的指使办,坚决怎么怎么着。
还有陈叔毅布置安排车间干部编排材料的,有储友恭向某位领导发牢骚的,还有几位重要干部向台上的冯道宗写信请示的。
太乱了,因为是广播,所以于海棠都是可着重要的读。
最后她也是放了大招,一段有着陈叔毅、储友恭、汪宗丽、熊本成等人在场的,讨论如何消除李怀德的影响势力,又如何瓜管委会分变革后的轧钢厂管理势力。
录音具体到了某个人,某个职务,甚至是这个人的背景和关系。
最让现场职工代表耳朵炸裂的是,录音中竟然还讨论了要停止在建的居民区项目,并且把责任推到李怀德身上。
剩下的如何拆解在建项目,变现资金,如何让轧钢厂走上正轨的讨论已经没人在听了。
现场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所有职工代表的审视目光都放在了台上。
熊本成作为轧钢厂领导,坐在上面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程开元也是轧钢厂的领导,录音里虽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可他的脸色也是一阵白,一阵黑的。
正因为全场肃静了下来,现场职工代表的耳朵里声音愈加的真切。
广播里甚至传来了哐哐的砸门声,还有广播站站长单南奇的喊话声。
这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了,单南奇正在阻止播音。
“袁华!于海棠疯了!你也跟着她疯是不是!”
播音里清晰地听到:“袁华!你把门给我打开!”
“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做什么!”
“我知道!”
袁华的破嗓门从播音里传了出来:“我正在守护正义!守护轧钢厂!守护李主任!守护我的爱情!”
“我艹你个祖宗!”
单南奇真是被他气疯了,使劲踹着门骂道:“你跟李主任有个毛的爱情!你守护你嘛买麻花个爱情!”
“你知不知道!你姑姑袁秀梅是特么哪一伙的!你个混蛋!”
“不用你提醒!”
袁华回头看了正在播音的于海棠一眼,幸福地一笑,随即更加用力地顶住了门口堆放着的柜子,大声喊道:“我是我,袁秀梅是袁秀梅!”
“既然正治立场不同,那就割袍断义,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永远站在李主任这边,永远站在正义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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