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川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走上前坐下,腰间挂着的一文字摇晃,和他的皮衣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宫内千裕抚平自己宽大的红裙,也坐下来。他看向周围,主要是在看平本和登那五人:
“我抓住了你们,所以接下来应该听我的。一起来玩个游戏吧?规则很简单,每个人讲个故事,故事必须要足够离奇怪异。由我和怪谈先生做评委,讲得最好的那个人胜出。我会给胜出者奖励,不但会放掉他,甚至会送他离开活鱼旅馆,怎么样?”
然后,宫内千裕转向神谷川:“怪谈先生,你是特邀的评委。游戏结束一切自便,作为参与游戏的报酬,我会告诉你旅店主人的事情。”
“嗯。”
“好的。”宫内千裕很兴奋,似乎期待这一刻很久了,他清了清嗓子,眼神病态闪光,“考虑到你们真正参与游戏的五个人都有些紧张,所以先由我来做个示范,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那是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丈夫先天无法生育,所以他们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一个小男孩。”
“这对夫妇对男孩很好,男孩在养父母家过得很快乐。一直到六七年以后,那段时间里,男孩的养父母总是争吵,摔东西,甚至好几次惊动了警察。”
“男孩害怕极了,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的养父母为什么吵架呢?男孩那时候还不知道,只是察觉到,从那段时间开始,他的养父母就很少像以前一样关心他了。”
“男孩感觉到了隔阂,感觉到了养父母对他的距离感,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说到底,男孩只是那个家庭的外来者,他不是那个家的真正成员,永远都不会是。在家庭关系濒临破裂的时候,他的父母都顾不上他了。”
“真可怜啊。”
宫内千裕讲着,不自觉揉搓双手,他讲得很投入,似乎是很有代入感。
“然后,后来男孩的养母怀孕了。”
“养父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晚,出奇的平静,没有争执,一个人坐着客厅里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一早,他离开了家里。”
“男孩跟出去找父亲,跟到了格兰德酒店。”
“他在酒店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只可惜晚了一步。”
“男孩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在酒店房间里自缢了。”宫内千裕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紧锁,表情也变得痛苦和自责起来,“晚了一步。”
“你们知道自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身体悬挂在半空中,眼睛紧闭,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绳子摇晃,尸体也摇晃。”
“男孩害怕,恐惧。他呆呆看着父亲的尸体,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很久。”
“然后,你们知道男孩做了什么吗?”
“呵呵。”宫内千裕上扬嘴角发笑,表情变得有些迷离,“他没有把父亲的死第一时间告诉大人,而且跑回家,偷走了一把尖刀,偷走了母亲的一条裙子,然后重新回到酒店的房间里面。”
“知道吗?男孩很爱他的养父母。父亲母亲都爱,他也不怨恨养母肚子里的孩子。哦……那是一个妹妹,他也爱他的妹妹。他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如果他是爸爸妈妈真正的孩子的话,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男孩真的很希望,自己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子。”
“他回到酒店,为父亲换上了红裙……染血的尖刀掉在地上……然后只记得,父亲的怀里空荡荡的,带着血的味道,但又……很温暖。”
宫内千裕依旧讲得很投入,像是在回忆,瞳孔微微放大,讲出来的故事剧情变得跳跃,手里的剔骨刀不自觉来回挥动。
故事讲完了。
平本和登那五人,依旧被束缚手脚,嘴里塞着布条,惊惧呜咽。
而神谷川则是看着宫内千裕,沉默不开口。
宫内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扭头,脸上恢复了笑意:“怪谈先生,你要不要也讲个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