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魔史话 二 北方冻土篇 一百九十 照例(2/4)

“还好。”

他淡淡回道,语气和神态与在工坊里时已有**分相似,但在紫荆陌的面前从来都不起作用,这个脑袋缺弦的家伙压根就听不懂这么明显的抗拒!

厚重的军制外套早被取下,塞到他的怀里,紫荆陌显得比平时更加急迫,二话不说就熄了炉火,催促道:

“快!老萨早就支好摊儿了!今天除了磷虾,我还弄了两条海豹肉,有人问起来可别说漏嘴哈!对了琳大,我还有要紧事情跟你说呢……”

他并不愿意理会来自这个家伙的所谓“要紧事情”,以他对紫荆陌的了解,八成还是些不着调的鸡毛蒜皮,不过他依旧拒绝不了那双似曾相识的,像月牙儿一般微微眯起的眉眼,于是老老实实地披起外衣,道:

“走吧。”

他的营帐就在中央广场边缘,和往常一样,营帐外面早已热闹非凡,巨大的旺火早已燃起,里面烧的还是兵站里如今储量十足的煤炭,在风雪中融出一大片暖地。

数不清的战士们有男有女,绝大多数都换了常服,拥挤在这片数十米方圆的广场上载歌载舞,畅谈畅饮,尽情享受着唯有休整期间才被允许的短暂放纵。

而在毡门附近的角落,一张小桌与三只圆凳已然放好,一身暗红袍服的随军神官早已落座,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照例抱在怀里。

神官身上的袍服与斜披的紫色绶带早已非常破旧了,杂乱茂密的络腮胡也将原本方正的脸庞完全遮掩,一双肥厚的眼皮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耷拉着,显得很是苍老,但其实也只有二十来岁,比紫荆陌稍稍大了一点。

据说这位名叫“歌萨克”的神官出身于浴火城邦一处边远塔区,几年以前只是个普通人,在同样身为神官的父亲早逝之后便被神殿唤了过去,稀里糊涂地就被灌注了神力,成为实力无比稀松的一星中级神官。

这也是浴火城邦里的常态,神殿所属的神官们都是如此晋升的,然而一上来就披上紫色绶带的却是少之又少,也不知是何缘故。

不过认识歌萨克的战士们谁也不好指摘什么,毕竟在这片冷酷无比的冰原上,与“神殿”这两个字有关系的除了战廷总部据说专为神坛强者征召的黑带大神官们之外,便是偶尔能够分配到的中级神术卷轴了,像歌萨克这样隶属神殿根红苗正,但又主动申请前来北方的紫带神官少之又少,整座罗斯角兵站里总共也就十几位。

而且歌萨克与那些“同僚”们非常疏远,从未参加过那些冗长繁琐的侍神之礼,似乎从未向那七位神明祈祷过……

这些都是紫荆陌打听来的,谁也不知道真假,但若论起寡言少语,莫说在座这三人,整座罗斯角兵站里就数这位神官最为严重,与紫荆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还有那柄据说传了不知多少代的锈剑,很多战士都试过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抽将出来,包括歌萨克自己,仿佛早已锈死在斑驳的剑鞘里,古怪得很!

但是那柄锈剑却无时无刻不在神官怀里抱着,据说就连睡觉都不离左右……

至于如此古怪的人为何能与这两位罗斯角兵站里的“风云人物”凑在一处,竟还攒起了如今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酒局,说来也很奇怪。

记得那是他初次“拜访”军团长大人的第二天,满满一缸“白夜烧”的事迹还未完全传开,紫荆陌就和今天一样大咧咧地掀开了他的门毡,成为第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

这位“访客”完全不懂何谓“礼仪”,和那位完全不懂何谓“信誉”的军团长大人如出一辙,但却很难让人真正厌恶,况且他的元力储量虽然涨到了七八万晶,但毕竟无法抵抗一位六星武道大师不由分说的“邀请”,终究还是被扯了出去……

小桌是紫荆陌早已准备好的,圆凳只能放下三张,这个家伙似乎从未想过自己会“邀请”失败,也混不在意被“邀请”者的感受……

那时还在“极昼”,他的帐外要比今晚更加热闹,雪白的帽子与苍白的长发也更加显眼,所有见到的人都很好奇……

桌边还有空位,这样自由热情的场合向来不拘任何人,却是这位怀抱锈剑,从来都在广场角落里默默发呆的古怪神官第一个走了上来,一句招呼没打就坐进圆凳,填满了小桌间的缝隙……

紫荆陌自然不会在乎,那时的他想的也只是多久才能结束,然而这个古里古怪的三人小局从那以后却是再也没有换过人,也再没有间断过……

北方冻土的酒局自然少不得“白夜烧”,每日喝光的酒囊也有增多,小桌上渐渐出现了食材,搁上了小炉和炭火,也渐渐有了许多独属于他们的“惯例”……

比如现在。

他与那位红袍神官相互点了点头,然后随着紫荆陌坐下,小桌便围得满满当当,神官看了看紫荆陌,又看了看桌子底下,意思很是明白……

“知道了知道了!”紫荆陌迅速把小炉端到桌上,生起了火,又解开绳结翻开油纸,把早已穿好食物的满满一把签串推到魔造大师面前,又瞪了红袍神官一眼,照例嚷嚷道:

“我说老萨,你就不能把那破剑搁屁股底下?跟抱个姑娘似的……我喊琳大这会儿工夫你就不能先把炉子点上?你这懒蛋!”

年轻的魔造大师如今早已知晓,“老萨”的一双手臂从未同时离开过那柄锈剑,锈剑抱在怀里顶多也只是换个左右罢了。

而红袍神官恍若未闻,一只手却照例摸向身后,把一长串东西拉到桌边。

那是一根很长的麻绳,串着十个胀鼓鼓的皮革酒囊,只有末尾捆住的酒囊挂环上打了结,然后又在其余九个挂环里穿过,许多酒囊边缘都有明显的磨损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