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日落的黄昏好似一副悲景,张开血色的网线织满了整片天顶。
本当作为休憩处所的木屋中分明留驻有六人,但在此刻却宛如不见天日的囚笼一般,充塞着阒无人声的死寂。
“可恶!为何要撤退?他们难道不知我还有作战的能力?”从战场上退下的盖里乌斯早已杀红了眼,迟迟不能平复当下的心情。
“可笑,可笑至极!”
他举起缠绕绷带的左手,将地面砸出一片深坑,怒吼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自终焉兽诞生至今已过去六个小时,与那超越了神话的巨兽比起来,世人的反抗无异于蜉蝣撼树,在此之上各路英桀之士也已然用实际行动证明,即使竭尽所能以凡人之躯也终究无法阻拦「灾厄」的扩散。
绝望的恸哭声奏响崩坏的倒计时,在那之中幸存下来的战士们尽管死守着不甘,但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终焉的巨兽从同胞们的尸骨上践踏而过,一步一步朝向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守望的那片土地迈近。
在那之后,国王下令命第一军团放弃奥菲尼亚堡阵线,将军队从第一战线撤离。王之指命不可违背,也正因如此盖里乌斯才会如此气愤。
“但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再战斗下去,也无济于事吧。”双手捂着脑袋,蜷缩在床脚的涅露瓦娜的身体仍在不住地颤抖,直到现在她的精神都没能从一个接一个的噩耗中挣脱出来。
勇者的落败、终焉兽的诞生还有万千将士们的死亡,在冷酷而又绝望的现实面前,她感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不甘心,仿佛被命运捉弄的感觉不止令涅露瓦娜感到无力,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灵魂,使她的心情久久不得平静。
“洞彻天地之贤人,月染一梦,还有巴龙、维拉法前辈,再算上折损的将近半数的帝**战士,我方当前战力有且十不存一,光是阻拦魔王军的攻势就已相当勉强,更何况还有那庞大无比的巨兽……”
“即便如此,难道放任敌方不顾,暂退一箭之地,就能够结束这一切?你知道吗……涅露瓦娜!”盖里乌斯咬牙切齿。
“两个小时前,那「孽物」将要塞所庇护的城邦彻底夷为了平地,就在我的眼前。而我什么都做不到,不止如此还像一个小丑一样,在敌人的追击中抱头鼠窜。”盖里乌斯说着,不甘的情绪使大脑难以冷静,受伤的左手紧握成拳,再一次狠狠砸向地面。
而这一次,龟裂的不只是身下的那片土地,连他那裹着拳头的绷带也在开裂的伤势中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够了,盖里乌斯!”精灵剑士横起的剑鞘,制止了盖里乌斯持续伤害自己的行为。
此时此刻,伊莱娜的脸上表现出与她的气质相符的威容,只此一声,话语轩昂,有如万夫难敌之威风,将面前之人生生镇住。
“你以为我们在这里是做什么?事已至此,比起一味的无能狂怒,不如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休养生息,你好歹也是个合格的战士,应当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是说,你已然忘记,自己的师父是如何牺牲的了吗?”
盖里乌斯的手僵停在了半空,像是陷入了回忆而无法自拔,最终在一阵颤抖中渐渐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