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胞兄,尚且如此,那娘娘跟汗阿玛呢?
四阿哥见他说着说着自己就难过起来,带了无奈道:“我晓得这个道理,就是心里不自在,想要安静些,过几日就好了。”
九阿哥叹气道:“这当爹娘的都不容易,汗阿玛太可怜了。”
四阿哥:“……”
他揉了揉额头,不明白九阿哥天马行空的想法,只告诫道:“以后但凡涉及到汗阿玛的,只需心里想,不许说出来!”
不管本意如此,说出来就容易成了把柄,为人诟病。
九阿哥已经出来当差,晓得这是好话,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屋子里已经掌灯,天色也不早。
四阿哥就催促道:“早些回宫去吧,晚上也少吃酒,明天还要赶路。”
九阿哥没有挪屁股,看了眼座钟,道:“今天亥初落锁,还早着。”
四阿哥看不得他这拖延的模样,道:“那也回吧,还要代十弟送客。”
这本是他的活儿,留给九阿哥已经让人不放心,结果九阿哥又跑出来。
太子位尊不好轻动,裕亲王府与恭亲王府的堂兄弟爵位也低,身份不够。
九阿哥不情不愿的起身,却是想到了四福晋。
四福晋是个好嫂子,待舒舒亲近。
九阿哥心里就有了偏颇。
他就道:“四哥您难受归难受,可别想着为了这个就去安慰格格,然后再生个庶子什么的,要是想要再添个阿哥,还是去找四嫂,儿子还是嫡出好……”
四阿哥的脸色发黑,呵斥道:“闭嘴!”
越来越没分寸了!
一个弟弟,居然对哥哥的内宅指手画脚?!
九阿哥见他恼了,晓得自己说过头,露出可怜来,道:“万一弟弟没儿子呢?到时候说不得要从侄子里过继的,反正不要庶子。”
四阿哥不忍心了,有些心软,摆摆手道:“别胡说八道了,快回去吧!”
庄亲王五十了,还在满世界的踅摸宜子的妾室,九阿哥才几岁,就说这个话?
九阿哥忙往外走。
四福晋正好端了燕窝粥过来,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九阿哥说话,倒是不好进来了。
九阿哥见了,咧嘴一笑,小声道:“四嫂可要抓紧添个阿哥……”
说罢,不等四福晋说话,就一溜烟走了。
四福晋留在原地,心里柔肠百转。
原本她还想着四阿哥难受,就劝他去李格格处。
有人陪着,心里能好受些。
现下,她不想劝了……
*
九阿哥在四贝勒府来去匆匆,回到二所的时候还不到戌正,少不得换了衣裳过去,继续支应着。
等到将近亥初,送走了宾客,他才回到二所。
哼!
他就那么一说罢了。
才不是真的想要过继四贝勒府的小阿哥。
别说四贝勒府,就是十阿哥的儿子,九阿哥都有些熄了念头了。
人多麻烦。
主要还是刑部看的卷宗,对他影响太大了。
其中有些宗族仇杀的,好几起都跟过继有关系。
其中不乏嗣子虐待年迈的嗣父母,跟着本生父母牵扯不断的。
还有本生兄弟那边继续过嗣出去的兄弟,有样学样,想法子害死兄弟,让自己的儿子继续过继的。
五花八门,都是为了钱财。
那些还只是乡绅商贾人家,争的是几百亩地、几间铺面,都是不死不休。
一个皇子府留下的爵位与产业得多少?
庄亲王府早年也有过择嗣的风声传出来。
毕竟他没有亲儿子,却有两个弟弟在,都有侄子,尤其同胞弟弟在,那边子嗣繁茂,站住四个,嫡子就三人。
他弟弟本来也有郡王帽子,后来坐事失爵,就革爵成了闲散宗室,几个儿子都没了前程。
因这个缘故,他们自然盯上王府大宗的嗣子之位。
庄亲王好像跟弟弟生了嫌隙,不想要过继弟弟的儿子,才依旧在求子。
九阿哥觉得太麻烦了。
不管是他,还是舒舒,都是不喜欢麻烦的。
所以这儿女之事,他也就不一味惦记过继了。
刚才在四贝勒府大放厥词,不过是“投桃报李”,念着四福晋的好罢了。
九阿哥泡着脚,想着明早要打发人去南书房看一趟。
按照舒舒的习惯,每旬一封,是不是回信也该到了?
要是还没有,就要错过了。
一夜无话。
次日,九阿哥就等了十二阿哥一回儿,兄弟俩相伴去毓庆宫。
太后与皇上都不在宫里,温僖贵妃也薨了,十阿哥与十福晋今日的“朝见礼”就只有毓庆宫一处。
路上,九阿哥想起昨天十二阿哥表现的不错,乖乖的听吩咐,也是不错的弟弟,就道:“都说江南繁华,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到时候给你买了。”
十二阿哥想了想,道:“都说江南古刹多,要是九哥去的话,就帮弟请两串佛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明年是姑姑九十大寿,九哥要是方便,再帮弟弟给姑姑供几盏灯。”
这姑姑就是他的养母苏麻嬷嬷。
苏麻嬷嬷是万历年间生人,今年已经八十九岁。
九阿哥听着,刚要点头,想起去年从围场路上到盛京的事。
当时沿途经历庙宇,他们也供灯了。
他就对十二阿哥道:“既是你的孝心,不能只给苏麻嬷嬷供灯,还有汗阿玛与贵人。”
否则话,容易被人挑剔。
尤其是汗阿玛那边,他老人家儿子多,忘了一个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是那个儿子将他落下,他心里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