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蔚国也笑呵呵的打量着他,大概36,7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身高175上2/`下,略微消瘦,短发,面貌坚毅周正,只是当下,眼神分外迷茫,都有点失焦了。
过了好久,霍卫才将将稳住了情绪,眼神重新聚焦,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就是煞神?”
他说的是地道的汉语,而且还带着明显的东北口音,如果再细致一点,分明就是辽省口音。
这独有平翘舌发音,简直是太**,辨识度太高了,煞神在他嘴里直接变成了撒神,听起来就跟挑衅似的。
杜蔚国伸手脱掉风帽,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十分随意,就跟拉家常似的:
“嗯,我是,老哥,你不是让我过来找你吗?现在我来了,怎么着,有什么说法?”
杜蔚国说得也是汉语,还带着地道的京腔,霍卫的瞳孔剧烈收缩,多少是有点激动。
不过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又重新黯淡下去,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
他的眼中燃起幽幽的火焰,一瞬不眨的盯着杜蔚国,声音嘶哑:
“煞神,我,我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我都认了,这破寨子里住的都是无路可走的可怜人,没啥油水,你就放过他们吧。”
好家伙,杜蔚国心中直呼好家伙,这话让特么你说的,丫的,整的我好像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反派似的。
杜蔚国没有马上反驳,而是砸了咂嘴,掏出烟盒,不紧不慢的点了一根,呼出烟气,语气揶揄:
“老哥,跛豪的那些铁杆手下,都是些毫无人性的烟土贩子,恶贯满盈,他们也算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霍卫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梗着脖子低吼:
“他们确实不是,也特么该死,但是他们都是江湖人,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不该殃及无辜,像你这样的绝顶高手,更不应该伸手。”
杜蔚国嗤笑:
“呵,江湖事江湖了,说得好,老哥,所以我才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可是你不讲武德在先,坏了规矩,大开杀戒,之后还主动点名找我。”
“呃~”
霍卫被怼的够呛,瞬间语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他是典型的东北人,手比嘴快。
是那种能动手就别哔哔的直爽性格,不善狡辩,三言两语,就被杜蔚国这嘴强王者给架住了。
见他哑了火,杜蔚国这损贼愈发得意,眼色戏谑的瞥了他一眼,悠闲的嘬了一口烟,斜眉楞眼的继续拱火:
“老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老哥,你想平事,没问题,我乖乖的过来了,现在你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按江湖规矩,该怎么办?”
霍卫被促狭的一张老脸黑里透红,脖子上青筋爆出,撕开外套,露出精壮的胸膛,咬着后槽牙说道: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三刀六洞我认了,这条贱命就赔给你,不过煞神,你特么要是个爷们,就别伤及无辜,给这些可怜人留条活路。”
一听这话,杜蔚国实在是绷不住,直接被气笑了:
“哈!老哥,你这可就是纯纯的埋汰人了,我特么啥时候要为难城寨里的那些可怜人了?”
“嗯?这话啥意思?不是你命令那些社团打手过来围城抢地盘的吗?”
霍卫眼神发直,脑子发懵,杜蔚国没好气的说道:
“老哥,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又不混社团,抢这破烂地盘干啥?做慈善吗?明显是那些社团心怀鬼胎,拿着鸡毛当令箭。”
“呃~”
霍卫彻底愣住,可怜的大脑疯狂的运转着,语气都有点结巴了:
“你,你不混社团,那阿公为啥说你是三大帮派的龙头?你为啥还要把跛豪的手下斩尽杀绝啊?”
一看他的蠢萌的表情,杜蔚国顿时了然,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哥,分明是啥也不知道,傻乎乎的受人挑唆,被人当枪使了。
一个不注意,烟被雨点砸灭了,杜蔚国无奈的扔掉烟头,头发也湿漉漉的有些不爽,捋了一下头发,轻轻的甩了甩,重新扣上风帽:
“老哥,跛豪那个狗杂碎,他昨天派人袭击了我女人的公司,不问青红皂白,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他还绑了我女人,在山洞里埋了几百斤炸药来对付我,凶手,如今就躲在城寨里,我这是报仇雪恨,斩草除根。”
像霍卫这样杀伐果敢,重情重义的人,肯定推崇老派的江湖规矩,讲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一听这话,霍卫顿时就涨红了脸:“真,真的,你没骗我?”
杜蔚国没好气的反问到:
“老哥,我有必要骗你?如果我真想围城抢地盘,甚至事屠城,你觉得谁能拦得住我?”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抛开立场不谈,霍卫对杜蔚国几近于道的枪法佩服的五体投地。
凌空击落子弹,而且还是他这样顶级神枪手用冲锋枪打出的连射,简直就是神通,如同神仙一样的手段。
霍卫是个实诚人,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确实,你的枪法已经出神入化,一枪在手,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谁也挡不住。”
听见霍卫的夸赞,杜蔚国笑了,突然话锋一转,大模大样的唠起来家常:
“哈,老哥,听你的口音,东北人吧,之前去过高丽,听说你是54年就到港岛来了,说说,怎么回事?”
霍卫抹了一下头脸上的雨水,目光幽远的望向北方,语气惆怅: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我是铁岭昌图人,当年在高丽的时候,年轻气盛,违反了命令,离队跑了几百里,在汉城边上追杀了几个该死的畜生。
当时团长心软,没舍得枪毙我,给我报了一个战死,就让我自己留在北高丽自生自灭了。”
杜蔚国心中暗暗叹息,果然,和自己猜的大差不差,正好这会雨也下的大了,他拉了霍卫一把,语气温和:
“老哥,雨下大了,走,咱们那边避避雨,抽根烟。”
还是棺材铺的雨棚之下,顶着惨白色的灯笼,两人就这样热火朝天的攀谈起来。
至于忌讳,嘿,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杀人盈野,煞气冲天,就算真有鬼也得绕着走,自然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