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愤怒的样子,不,应该说,这样的疯狂,这样的落魄。真是陌生,甚至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蝼。”冰凤灰白色的狭长双目瞥了眼耳畔的拳头,又看向蝼。
她轻轻将手搭在蝼的手臂上,将抬起的拳头按了下去,“冷静点,好么?那头赤蛟比你我都要强大神秘,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能让他出现变故。”
冰凤凝视蝼狰狞痛苦的面容,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一日,九州彻底复苏的那晚。
有生灵登天,身旁伴随金火,如人如龙亦如神。
登天者,谓之长生,临神明路。
恐怕九州如今多数生灵都不知晓九州的彻底复苏为何提前,但冰凤知晓,甚至见证。在知晓南烛之前,那日登天的生灵在她眼中还是未知,可在太行之上的天穹崩塌的那一刻,龙影蜿蜒而下,咆孝夭矫的那一刻,九州第一位长生者的真容便十分清晰了。
现世第一位长生者啊,出现了变故。
冰凤眯起眼。
…………
“你说……至尊?”冰凤眼中满是惊诧。
“是啊,至尊。”蝼沉声。
他们此刻一起坐在山巅上,望着远方山峦,蔓延无边,宛若成千上万把指向天空的尖刀。
“我不能告诉你的名字,她既然已经苏醒,名字你若是知晓,她会找到你。这样,九州也许有危险。”
冰凤思索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她一个念头将你送至了这里,那你为什么不会认为……她已经找到九州了呢?”
蝼皱眉,“不会,她有所限制,南烛给我留下了关于那至尊的线索,她只是一缕依托于过去龙脉的投影,甚至连残缺之魂都不算。她的复苏限制太多,将我送至九州,那是南烛之前就已经利用龙脉与河图所规划出的路线。”
“依附于九州龙脉而得以存有。”冰凤沉吟,“那龙脉呢?”
蝼勐地抬头,目中惊愕。
那龙脉原本在他身上,按道理说是跟着他抵达九州。
但他感知过去,空无一物!不……蝼摇头,他在利用宇法探知龙脉的去处,也许龙脉在他抵达九州的瞬间就消融在了这片大地。可宇法延伸,延伸,继续不断往外扩张,龙脉的痕迹也没有显现在他眼中,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东西一样!
冰凤起身,轻轻叹气。
她看向高空,目光似乎能穿透此刻的穹宇直视晨星。
“我们有难了。”
此刻,冰凤的身后,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降临,是蝼,他每踏出一步,似乎就有来自不同路途的道法临身。但他身上并无战意,或者说,连他都不认为自己能抵抗,若是那至尊到来,只有毁灭的终局。
“蝼,你沉浸在了失去的悲伤与遥望而不可及的可怕落差中,所以会忽视很多东西。”
“但我没有见证那至尊的伟力,也没有感到空无,才能从你的描述中发现端倪。”冰凤顿了顿,“比如,那至尊真的是个安稳的家伙么?无论哪一种生命,在经历了一次死亡后都会无比渴望生存,现在,南烛将生命送到了她手中,她当然就笑纳了。至于遵守契约……我不知道至尊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显然,目前的契约已经没了效应。”
“从死亡中归来的生命,她不会放弃任何能弥补她生机的东西……”冰凤回头,凝视蝼的眼睛,“比如现在的九州,大补品。”
“祈祷吧。”冰凤说道。
“祈祷她不会真的到来。”
“当然,你还可以祈祷南烛撕毁了至尊的意志。”
蓝衣女子闪身,消失在了山巅。
“以及,留给你的最后一个选择,蝼,这是你作为十万大山的君王才具备的选项。”
冰凤并非真的消失了,她周身悬浮着冰晶翎羽,只是速度太快,快到难以捕捉,才显得像从原地直接消失一样。但这个速度在蝼眼中很明显,明显到如白纸上的墨痕。他起身,跟了上去,游刃有余。
于是,十万大山的群山间,两道影子穿行,撕扯着风,快到模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