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眼睛……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种极其古怪的思绪缠绕在李熄安脑海里。不止是画面黑暗后出现他面前的诡异双眼,还有那笑声,有人在笑。
他闭目,竟在逐渐回想先前的细节,他在努力回忆,可分明是前一刻才看见记下的画面,现在竟已经模湖不堪了。那不是他这个阶段能触及的东西,但他必须强迫自己回想清楚,那眼睛,那笑容,直觉告诉他,如果错过这一刻,他将永远记不起那画面,那龙张开羽翼,万千神光绽放的画面。
羽翼,龙,足以撕裂宇宙的伟力。黑影,人形,如同女性,身披轻纱。
她们是敌人。
而且,最后一刻,龙将人影杀死了。
应龙?
月神曾经与他说过这个存在,长有羽翼的龙形神明。李熄安也不仅仅是在月神那里得知过应龙,于内心深处,那久远的记忆中也曾有过关于应龙的描述。
应龙,有翼之龙,最古老的龙类。在世人传颂的歌谣中,她已杀蚩尤,又杀夸父,这导致她无法回归天上,于是去南方处之,这也是古人想象中南方多雨的原因,有应龙盘踞。
也就是说……他目睹了一场至尊间的战争。
“应在至尊中都是无敌者。”月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难以想象至尊中的无敌者是个怎样的存在,而李熄安前一刻便见证了她的搏杀。不,那根本不是搏杀,那是一边倒的屠戮,哪怕对方也是至尊,当她展开羽翼,一爪便将其按碎。李熄安连挣扎都没看见,那一舞足以坍塌宇宙的至尊生灵在应龙面前连挣扎都做不到。
周天十类,百鳞之长。
龙。
如此可怕么?
然后呢?李熄安思索着后续。
他为何会这样拼命的回想刚才的画面?为什么?为了看清应龙何其强大么?不,不是……后续呢?应龙将那人影按碎之后呢?
一片茫然。
他想不起来了。
…………
“还没苏醒么?”蝼看向高处。
赤色龙影盘踞在漫天金光下,点点金芒洒落至其身躯,融入其鳞片。
传说中的神鸟伸展羽翼,呵护着那龙影。
弥罗山巅的不远处,李成器皱眉。
“按道理说早该苏醒了才对,最危险的阶段已经结束了,他应当可以苏醒过来,承担这座龙脉,再然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他拍拍手,暂时也想不明白。
不过他不明白的事情很多。
哪怕作为古界之天,是这个古老世界最后的辉煌与挣扎,他也有很多东西处于未知。
比如最初的那个意志究竟如何?
一个能诞生出至尊的古老界域,其意志坚不可摧。可这些东西,至尊,圣人,还有最原始的那个世界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与他们一起消失的,是古界的辉煌。
不是所有世界的意识都能演化出具备自我能力的天类。
或者说,大部分都不可能。哪怕一方世界的意志出现自我,充其量不过是贼老天显眼而已,他根本无法脱离其诞生的世界。对这种存在而言,世界即是保护壳,也是囚笼。可天类不一样,他诞生于此世,掌握世界运行的规则,可世界不会作为他的牢笼,他可以踏足星海,离开这个世界。
这都没有关系。
他甚至能与寻常生灵一样进行修行。
这是种路途。
修行的路途对于他这种诞生于古老界域的天类而言是在映照自我。
在修行之中,他需要掌握更强大的力量,更强大的,属于自己的力量。依靠世界,回馈世界,携带着这破碎衰败的世界再次辉煌。
李成器抬头,凝视那光雨下沉眠的龙影。
“上人啊。”他轻声感慨。
龙脉,九州的龙脉。他知道九州最后的下场。
支离破碎。
一方位列诸天之上,最古老而强大的世界最后连灵气都不复存在,万山之祖昆仑都被他人夺取。而且,这还不是结束。李成器心里很明白,现世九州面临的风险。他眼前的这些生灵很强大,无论是蝼还是上人,他们都拥有远超世俗常理的力量,远胜于所谓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