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知道麻烦大了,选择低调,不过晚上回府换了一身常服,他就出门去了陈以勤府上。
这是下午陈以勤派人送来的帖子,不用说,肯定也是看出事态不对。
他们想要保高拱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
“那事我当时就知道,还找人打听过详情,其实就是徐阶的弟弟、时任南京刑部右侍郎的徐陟,因为考绩结果不理想而怨恨徐阶对自己的冷淡疏忽。
徐阶与徐陟兄弟关系向来不睦,加上此事,徐陟气不过,便上疏揭发徐阶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所言之事皆不堪入目。
当时李向相私下找到我们商议,大家齐手把这事儿压下来,才没在朝堂上传开。
知道消息的官员也知道此事敏感,不敢乱传,谁知道会被齐康给抖开。”
陈以勤对殷士谵、魏广德解释道。
要知道,这事儿做为礼部侍郎都不知道,魏广德那会儿在拼命抄书,不理朝堂事件还情有可原,殷士谵都不知道,可见当时采用了什么手段强压下此事。
“原来如此,我派人去通政司都没找到徐陟的奏疏,只有李次辅的一张借阅条子。”
殷士谵点点头,也说道。
“齐康说李春芳和徐阶勾接,估计也是因为此事。”
魏广德笑笑,这就是低级官员和高级官员的差别。
低级官员大多年轻,是个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而高级官员考虑更多,怕这份奏疏在朝野引发轩然大波,所以想法设法压下来。
要知道,那个时候,安葬世宗皇帝才是大事,朝廷不能乱。
“现在朝野风向,怕是高拱要退下去才能平息这场风波了。”
殷士谵又开口说道。
“陛下下午还给我送了条子,希望能够让高肃卿顺利过关。”
说道这里,陈以勤一脸苦笑。
魏广德摇摇头,“吏部已经有人在议论,要把齐康降级外放。”
“杀鸡儆猴?”
殷士谵不假思索道。
“都察院那边有消息吗?还有科道。”
陈以勤皱眉看向魏广德,他在那边有人,知道的东西多一点。
魏广德摇摇头,“下午我给司直去了条子,我出来的时候还没回。
至于陛下想要保高拱,就当下局面很难,除非发动大臣以徐陟的奏疏弹劾徐阶,不过这样一来,朝堂可就乱了,也很难控制,稍不注意可能就是徐阶和高拱一起下台是结局。
到时候首辅成了李阁老,未必是大明之福。”
魏广德说出这话也是有考虑的,虽然阁臣走了一批,似乎他和殷士谵的机会就来了,可是首辅换成李春芳,以他优柔寡断的性子,怕是什么大事儿都不敢拍板,反而对朝堂不利。
“不能乱。”
陈以勤对魏广德的说辞马上就否了,要真按照这么来,只怕李春芳,也会因此被牵连,他们这些知道徐阶事的阁臣也会一个个被人拿出来当靶子。
下面那些官员,就不要相信他们有什么操守,只要有人说出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他们就会以此去闹。
至于有什么结果,法不责众,怕个屁。
反正在他们看来,只有上面的人倒下去,他们才有机会利用弹劾奏疏在皇帝面前刷个脸,说不好就有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陈以勤想的要比魏广德远的多。
“还有一个事儿,你们应该还不知道。”
这时候,陈以勤又开口说道:“下午散衙前,户部尚书高耀来了趟内阁,请辞户部尚书一职。”
“高耀要走?”
殷士谵有些惊讶,虽然做为户部尚书,平日里不时就有人用各自理由弹劾他,特别是进入隆庆朝后,在嘉靖皇帝的最后几年里,户部可没少花银子采购人参、灵芝等所谓宝物。
嘉靖皇帝在位时当然没人敢说什么,可皇帝换了,有人就开始拿此事说事,说他中饱私囊。
其实管着朝廷的钱袋子,不捞银子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高耀这次致仕,魏广德感觉有些蹊跷。
“不奇怪,六部尚书里,高耀和赵炳然其实都是强撑着,他们的身子早就不行了,之前他就和我们说过这事儿,只不过内阁一直没找到合适人选,所以才迟迟没有递奏疏。”
看魏广德惊讶,陈以勤说道,“要是没有世宗皇帝这事,可能还能再拖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