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的银子,是真不好拿。
其实魏广德当初也没想过真要拿他们家的东西,出城送走严嵩,没想到两天后就有严府下人带着一个大箱子上门拜访。
魏广德知道,这是严嵩在为自己买平安,不是嘉靖朝的平安,而是裕王朝。
有心拒绝,可严嵩已经回了江西,三千两银子的分量也不低,更重要的是,谁知道裕王还要等多久才能登上那个位置。
魏广德就抱着一点侥幸心理,觉得等裕王坐上皇位后,或许已经把严嵩、严世番忘记,那么这银子和白捡的也没区别。
即便裕王还耿耿于怀,自己也可以用君王气魄求裕王放严家一马。
不管怎么说,严家都是首辅家族,别管人怎么样,可都是读书人的脸面。
所谓刑不上士大夫,人已经离开朝堂,眼不见为净。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严世番作死,非要弄出这一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试试自己脖子硬不硬。
魏广德不知道严世番最终结局会怎么样,可他知道,若是让事态如此发展,不管是徐阶还是裕王,都不会轻易放过严世番。
林润,可是把刀柄都递过来了。
“善贷,你知道了吧,严世番简直不当人子,居然半天逃脱直接跑回江西过起富家翁的闲散日子,更是召集数千精壮,他这是要干什么?
置国家法度为儿戏,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魏广德刚走到屋子中央打算向裕王行礼,上面裕王就已经开口说道。
“殿下,臣已经知道了,这严世番却是做的过了。
当初陛下没有严加惩罚,只是发配充军,其实就已经网开一面,让他去最南面逍遥一辈子,就是不想他再回来,可没想到他却如此......唉......”
魏广德叹息一声,虽然他没必要要严世番的命,可立场是必须坚定站在裕王这头。
“我看了林润的奏疏,光是这两项罪名,严世番很容易就推脱。
逃脱充军,他可以说思念老家年迈父亲,父皇那里也最吃这一套,至于那些人,他也可以说是下人招募的长工。
你觉得可以有办法,把严世番的罪定的更严重一些。”
裕王这时候开口说道。
官字两张口,对于普通人,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对于像严世番这样的,还真不能随便胡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在朝廷里还是有人脉的。
别看严嵩已经致仕,可严家在朝堂上培植的党羽,虽然处理了一些,可并未全部处理干净,而且许多人也没有被治罪,大多都是撤职闲住。
这两年过去了,一些人通过疏通关系又重新获得了朝廷的任用。
在处置严世番一事上,裕王府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魏广德没有直接回答裕王的问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殷士谵和张居正,两人对上他的目光都是一阵苦笑。
显然,他们的意思其实和魏广德一样,知道裕王恨急了严世番,可却未必同意让裕王府牵扯进去。
先前,魏广德在屋外的时候就听到张居正的话,好像言辞比较激烈,或许就是在劝告裕王。
魏广德思索片刻才说道:‘殿下,臣不建议你插手此事当中。’
“为什么?他豢养死士,招募家丁,还四处诽谤朝廷,这就是要造反,难道对这样的人,孤只能听之任之?”
裕王不满道。
“严世番之罪,自有朝廷,有陛下定夺,王府插手其中,不见得是好事儿.....”
就在裕王府诸人为林润弹劾严世番之事讨论的时候,锦衣卫西司房管事正屋里,一个身穿蟒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指挥正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严世番次子严绍庭。
是的,虽然严嵩被迫致仕,严世番及一杆党羽许多被发配,闲住,可嘉靖皇帝并没有一竿子把严家全部打倒。
只诛首恶,他就是这么做的。
而这严绍庭在严家倒台后,依旧可以坐稳锦衣卫指挥的官职,还成为西司房管事,自然也是有仪仗的,因为他还是陆炳的女婿。
对于这样一个人,朱希孝也拿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陆绎还在锦衣卫北镇抚司任指挥佥事,这点脸面总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