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魏广德又把奏疏的事儿说了下。
“叔大,此次漕粮改海貌似很成功,以后可以安排户部,增加海运漕粮的数量,同时也知会漕运衙门那边。”
魏广德以为这次的海试成功,大明朝廷应该很快就下定决心,以海运漕粮避开黄淮的水患区,保证漕粮能够安全运抵京师。
不过和他预想的不同,原先还是很支持海运的张居正此时却是一皱眉,“海运虽然成功,但海运风险依旧,动辄倾覆,漕粮改海一事,事关重大,还需再三斟酌再议。”
张居正的变化让魏广德一下子愣在当场。
他没有马上和张居正就此事开始争论,因为他搞不清楚张居正立场变化的原由。
“就算不加大海运漕粮的数量,但每年几十万石还是要保留下来的。
工部、漕司为了这次海试,可是耗费不小,福建借调战船和漕司遮洋船都有过改造,若是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魏广德不想就此事继续争论,但是既然已经开了个好头,那他就要避免此事半途夭折。
“就以目前的船只数量维持下去吧,记得梁梦龙说按照天气,一年至少可以跑两趟,若是天好还可以完成三次这样的运输。
这样一年能运送二三十万石漕粮,先试着跑上几年看看情况。”
张居正答道。
魏广德虽有些不满,但毕竟张居正是首辅,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不好为此争吵。
毕竟,现在说海运风险大的理由还是很有市场的。
只是这些人只看到海运有覆船的风险,却刻意忽略这两年漕司损毁的漕船已经达八百余艘,皆是因为黄河水患导致的漂没。
这些船只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此次海试的船只总数。
这说明什么?
漕运风险其实并不比海运小,但是张居正态度改变太过突兀,魏广德不清楚理由暂时也不便发作。
或许是小看了漕运那帮利益集团,不知什么时候说动了张居正。
魏广德只能在心里这么想,从张府告辞出来,魏广德还在想这个事儿。
得安排人查查,张居正态度改变的原因。
回到府里,魏广德就把张吉叫过来。
“你最近有收到消息,哪些人和张居正那边有往来的,列个单子给我看看。
另外,近期多关注下,都有谁和他往来频繁,什么来头。”
魏广德吩咐完,张吉就点头答应,“我马上就去找人问这个事儿,老爷,你要查张首辅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吉问这话倒不是打听消息,而是要知道魏广德忽然问这个事儿的起因,知道源头才更好追查一些事儿。
魏广德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感觉张居正对海运的策略有些变化,记得以前他还是很支持发展海运的,特别是漕粮海运之事。
不过今日提及此事,他却说还要斟酌,实在奇怪,山东梁梦龙梁巡抚组织的漕粮海运试航很成功,成功转运十二万石漕粮到了天津。”
魏广德说完就看见张吉陷入思索,只是时间很短就已经回神。
“老爷,我想我可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张吉躬身肃立,不过开口的话让魏广德就是心里一惊。
“什么原因?”
魏广德不解问道。
“记得漕粮改海的策略当初老爷支持,之后也取得了内阁其他人同意。
但是从这两天我了解到的情况看,老爷回乡丁忧后,此策的推动就由老爷变成了高拱,他身体力行,大力倡导此策,所以许多无知之人还以为此为高拱所提。”
张吉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魏广德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朦朦胧胧的,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所以还是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安静片刻的,魏广德开口道:‘继续。’
“是,老爷。”
张吉一躬身这才继续说道:“最近张首辅的一些动作,就是针对高拱颁布的一些政令进行调整,大多都被否定收回。”
“伱是说,此事因为受到高拱的支持,所以他才反对,目的就是要尽去高拱之策,让高拱对朝堂的影响力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