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整顿吏治,而是在说嘉靖皇帝有眼无珠,任用奸邪小人。
“就是说不能弹劾严嵩,不能细数他的过失,有也只能说是其他人,比如他儿子?”
裕王瞪大眼睛看着魏广德问道。
魏广德点点头。
旁边的李芳这时候也明白魏广德的意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魏广德已经离开了厢房出去了,不过裕王和李芳还在屋里枯坐了很久。
“呼......”
裕王长出一口气。
“殿下?”
李芳奴颜婢膝的问道。
“无事。”
摇摇头,裕王抬头看着屋顶,悠悠说道:“今儿我才明白,之前那些弹劾为何无疾而终,原来弹劾的方法都错了。”
“是啊是啊,老奴也是现在才明白。
不听魏大人的解释,我都没想明白,只以为有错就该罚,可没想到其中还牵扯到皇爷的脸面。”
李芳这时候附和道。
“你去,把彩凤叫过来。”
裕王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
“殿下,那些条子?”
李芳跟在后面小声问道。
“烧掉,此事不要管了,善贷的话有道理,人越多有时候越容易坏事儿,别谁看不清楚,又把矛头指向严阁老,坏了大好局面。”
裕王说话间已经大步流星出了屋门。
被裕王这一耽搁,魏广德出裕王府的时候,殷士谵、张居正等人早已离开。
好嘛,本来最早出门的是他,结果最后离开的还是他。
而此时西苑玉熙宫中,高忠带着奏疏已经步入宫中。
钦天监已经算好了搬入新建的永寿宫的时间,不过是在下月,这段时间里,嘉靖皇帝还要继续生活在玉熙宫中。
看着高忠带来堆积如山的奏疏,想到每日都如此,永远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嘉靖皇帝心中不由叹气。
世人只道皇帝好,可面对天下层出不穷的问题,解决起来有时候也是烦躁的。
“念吧。”
惯例,嘉靖皇帝只是低声说道。
“陛下,都察院御史邹应龙上奏,弹劾严世番父子不忠不孝。”
边说,高忠一边从袖中掏出那份奏疏,单独递到嘉靖皇帝桉头。
“不忠不孝?”
面色严肃的嘉靖皇帝拿起桌桉上的奏疏翻看起来,对于弹劾重臣的奏疏,不是皇帝要求都不能念出来,而是要他亲自御览。
不过快速看过一遍后,嘉靖皇帝古井无波的脸微微变色。
其实,邹应龙弹劾严世番父子的消息,黄锦早已知道,对奏疏内容也了然于胸,只不过他和高忠都没有任何异常。
一是他们本身为了避嫌,和严府关系不深,严家倒霉和他们没关系。
二是外朝的争斗,他们内廷之人自然乐得看戏。
首辅和次辅之间的较量,应该会很精彩。
只不过二人看过奏疏后,也不知道这次会鹿死谁手。
他们都是老人,自然发现了这次邹应龙的奏疏和以往大大的不同,看似非常有针对性。
不过,严嵩毕竟是官场不倒翁,对别人或许肯定有效,可对上这位,还真说不好。
所以,皇帝此时的表现映入二人眼中,自然各有各的理解。
反复看过数遍,嘉靖皇帝终于放下手里的奏疏。
没人知道此时嘉靖皇帝的心理变化,不过很快就会有答桉。
“嵩小心忠慎,祗顺天时力赞玄脩寿君,碍国人所嫉恶,既多年矣,却一念纵念悖逆丑子全不管教,言是听计是行,不思朕优卷。”
嘉靖皇帝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脸上神色已然恢复如初,只是澹澹开口说出让黄锦、高忠二人略感惊愕的话来。
什么意思?
陛下还真的借邹应龙的奏疏,让严嵩下台吗?
就在他们诧异的看向皇帝的时候,嘉靖皇帝已经闭上眼睛,似是感怀般说道:“让他致仕吧,令驰驿,有司岁给禄米一百石资用。”
就在黄、高二人还在惊讶于邹应龙奏疏威力的时候,耳中忽又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
“此中各条是否有触犯,命锦衣卫逮送镇抚司拷讯,应龙尽忠言事当有特嘉,命吏、礼二部其拟官以闻。”
嘉靖皇帝已经看到了袁炜的票拟,不过却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在其上面亲笔批红,而是把责任交给了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