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他得罪了首辅严嵩,这次苏州和杭州之行,会不会是严嵩或者严世番给自己设下的圈套?
那里,可都是胡宗宪的地盘。
劳堪、张科都是魏广德老乡,往日去严府上多是结伴而行,所以也或多或少有所察觉魏广德和严家正在逐渐疏远,只是大家都识趣的没有多问。
席间,听闻魏广德又可能接了差事南下,还是去办苏州府之事,张科双眼自然透露出艳羡的眼神。
苏州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在席间两人看来,就是白捡的功劳,至于之后的杭州之行,不过是去监督行刑,杀个倭寇头子,也是送分题。
对于魏广德说出自己的疑惑,那就是为什么这些好事儿会落到他头上,而不是别人?
在劳堪、张科两人听来,一开始都以为是魏广德在他们面前**裸的炫耀,只是后来发现魏广德似乎说话很认真,而且以往魏广德的为人也不是那种高调,喜欢显摆之人,这才开始思索此事。
“你们也知道,我之前和高拱高大人比较谈得来,所以走动多了一些,而高拱代表的是裕王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和严阁老那里开始......”
魏广德话并没有说完,说道一半就停了下来,他知道,劳堪、张科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最近两次过去,我也感觉到了。”
劳堪点头认可道。
至于张科,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高拱来过魏广德家里几次,他们也是知道的,只是觉得这是私人关系,应该不至于影响到老乡之间的关系,魏广德找不到理由解释他为什么会和严家疏远,这个时候也只能搬出这套说辞。
“胡部堂和严阁老......”
张科忽然开口说出几个字,话落大家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胡宗宪的发迹,离不开赵文华,也离不开严嵩,这是朝堂上众人皆知的事儿。
要知道,在胡宗宪接掌江南剿倭重任前,他不过就是一个浙江道巡按御史,说起来和魏广德的职务一样,品级却没有魏广德高。
“应该不至于吧。”
劳堪斟酌着开口接话道:“至少苏州那边不至于,毕竟那里属于南直隶,善贷的老丈人还是南京守备,在南直隶的势力那是根深蒂固,倒是去杭州监斩王直的时候要当心点,别被胡宗宪坑了,弄出个李代桃僵。”
说实话,胡宗宪在江南剿倭中的一些劣迹,其实在大明朝流传的还是很开,京中不少官员都有耳闻,所以大部分人对胡宗宪的风评并不高。
只是,现今胡宗宪的位置特殊,身负剿倭大任,只要不是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涉及到谋反一类的桉子,就算是俗有“疯狗”之称的御史都不愿意参他,因为讨不到好去。
在剿倭工作没有完成前,在严阁老还在位时,胡宗宪的位置都是稳当的。
现在的江南沿海府县,也算是被胡宗宪经营的跟铁桶似的,倭寇也不似当初来去自由,随意的抢掠。
当然,对此朝中也是有不同看法的,许多人都不认为这是胡宗宪的功绩,而是沿海各府县因为常年遭遇倭寇袭扰,自己完善、总结出来的一套抵抗倭寇的方法,说这是胡宗宪的功绩,那是在为他脸上贴金。
胡宗宪能做的,无非就是在府县遭遇倭寇袭击时,及时派出援兵救援而已,而这本身就是他的本职工作,自然不能算功绩,在彻底剿灭倭寇前,胡宗宪所作所为其实作用有限。
劳堪的话,自然正中魏广德下怀,他一直担心的就是杭州之行。
他可不认识王直,而且胡宗宪有保王直的前科,要到时候真弄个其他人代王直挨那一刀,做为监刑官的魏广德可就有大麻烦了,最起码履历上必然会被记上一笔,对于他未来的仕途升迁肯定会产生影响。
这也是魏广德一开始就把怀疑的目光盯在严家父子身上的原因,实在是自己和严家是真的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严家对他做出点什么其实也不奇怪。
“其实,只要善贷处事的时候谨慎点,不要留下什么把柄被人抓到,虽然不敢说将来肯定出将入相,六部九卿的位置还是稳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