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请子实他们过来。”
想到了,徐阶也很果断的用张居正的计策,看能不能钓到大鱼。
之前一直在等机会,可一直却没等来机会。
等不来,那就自己制造一个机会。
很快,内阁几位阁臣都被召唤到徐阶值房里。
徐阶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先把手上涂泽民的奏疏让所有人都看了一遍,这才说道:“涂巡抚自出任福建巡抚以来,政绩斐然,对他上的这本奏疏,吾深以为然。
只是涉及海禁祖制,不敢有丝毫违逆,所以我打算直接否了他这项提议。
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也知道此事,毕竟奏疏里提到的东西言之有物,看似非常可行,我也不好擅专,推行下去结果也未可知,最关键终归祖制难违。”
一开始,徐阶就把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他有点认可涂泽民的建议,很难判断结果,可因为祖制他要旗帜鲜明的反对。
“首辅大人所言差矣”
没等次辅李春芳接话,下面的高拱就已经跳了出来,起身站在屋子中央环顾众人后开始反驳徐阶的言论。
一切都和陈以勤预想的一样,徐阶受制于祖制,作为首辅就算心里认可也不敢公开支持,而是直接否了,而高拱果然是直接表态支持。
不过,陈以勤看着上座耷拉着眼皮,老神在在的徐阶,总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
在高拱说完话后,张居正也发言表达了对自己老师的支持,反驳高拱的言论。
这也是徐阶引张居正入阁的根本目的。
总不能每次高拱跳出来反对他,都要他亲自下场反驳吧。
有了张居正帮他接招,他在后面就可以从容应对许多。
眼角余光不经意瞟到李春芳身上,身为次辅,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而场中发言的已经由张居正变成了郭朴,他自然是站在高拱一边,反驳张居正的话。
陈以勤终于明白什么地方不对了。
按理来说,或者说是内阁一直以来的惯例,对于这样的事情,首辅大人都是不应该第一个表态的。
顺序应该是他们四个辅臣先表态,之后才是次辅李春芳,最后由首辅一锤定音。
可这次,徐阶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车马炮,貌似笃定高拱要反对似的,或者说封住高拱的其他选择。
“坏了。”
瞬间,陈以勤就明白过来。
他老早就知道此事,也在心里做过许多推演,但那都是按照正常情况下进行的。
不过,他比高拱多想一层的就是朝野的反应。
到现在为止,或许是事发突然的缘故,高拱应该还没有想太多,所以只是按照自己的判断,认为涂泽民的建议有道理,加之徐阶反对,他就轻率的表态了。
虽然,这是陈以勤希望看到的,可他也看到另一个他们之前没有想到的东西,那就是朝野的反应。
如果只是正常的争论还则罢了,可若是徐阶借此煽风点火攻讦高拱。
此时郭朴已经表态完毕,接下来就轮到他说话了。
自己该怎么表态,支持高拱还是徐阶?
陈以勤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可若是徐阶真拿此事设套的话,就脱离他们的掌控,自己还要不要往里面跳?
终究还是政治经验不足,只以为是正常的朝争,却忘记这是可以被人利用的。
陈以勤起身,低头思索片刻后才说道:“徐阁老先前也说了,涂巡抚的建议有道理,至少是切合福建实情的。
虽然碍于祖制不得不反对,可以我看,肃卿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新朝新气象,我们完全可以尝试下。
我支持涂巡抚所上奏疏,福建可试行开海之策。”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站在徐阶一边反对高拱,只不过在话里把徐阶也绕进去先。
不管你是真认可还是假意,都要把徐阶说成真认可,而且这话他还要传到外面去,让朝野知道内阁首辅其实从心里是支持的。
而高拱支持涂泽民的意见,则被他说成支持福建尝试开海。
既然是尝试,成功就算了,失败就收回,继续海禁之策。
那么,高拱支持福建开海,实际上就是内阁大部分人的看法,只是碍于祖制才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