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靖皇帝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或许想要得到的就是他一直未曾得到的父子之情,毕竟做了四十五年的孤家寡人。
“小哥儿。”
对裕王说完话后,魏广德就到了朱翊钧跟前蹲下,对他说道:“一会儿你要去见的是你皇爷爷,知道皇爷爷是谁吗?那是父王的父亲。”
“魏师傅,可我没见过他啊,为什么以前不带我过来。”
朱翊钧还小,并没有正式开始学习,可是裕王已经让他拜了魏广德和张居正做老师,所以现在朱翊钧看到魏广德并不陌生,而且这位师傅可比张师傅好,时不时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
魏广德听说过张居正最后的结局,许多人都说是他对小皇帝过于苛刻,所以到他身上,自然不会犯张居正那样的错误。
有错肯定要教导,可平时嘛,放纵点也不是坏事,只要心性好,明辨是非就好了。
当然,皇帝不需要明辨是非,而是要学会取舍,不过这不是现在的小孩子该学的。
“看看这里,周围那么多人守卫,这里可比王府要森严百倍,而且你皇爷爷平时也很忙的,没时间看你。”
魏广德笑着对朱翊钧解释,“一会儿进去看到你皇爷爷,不要惊慌,要知道他是天底下除了你父王外,会对你最好的人,用你平时在你父王面前撒娇那一套就好了。”
裕王毕竟也是死了俩儿子的人,虽然很重视朱翊钧的教育,早早的就替他找好师傅,可平日里对朱翊钧也是很骄纵的,甚至有时候魏广德都要在背后对他说叨几句。
还好,朱翊钧的撒娇对象只能是针对裕王,对他母亲却是全然无效。
慈父严母,这是裕王府内关系的真实写照。
当然,背后的推手就是魏广德,由冯保传的话过去。
许多民间野史流传着李彩凤在裕王府做侍女的时候和风流倜傥,前途无限的张居正有一段风流韵事,不过魏广德可以拍着胸脯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府后院,可不是他们这些属官能随意光顾的。
在他印象里,他进后面的次数不过一手,张居正有能耐见面两三次就把妹子撩了?
如果说二人之间真有什么眉来眼去的机会,那肯定也是在万历朝初期,作为万历皇帝的老师给小皇帝上课的时候。
毕竟那时候皇帝还小,李太后应该会每日过去看顾,所以见面次数多一些也正常点。
他们在宫门外这一等就是两炷香的时间,说起来等的时间也不短,朱翊钧似乎腿都站麻了,干脆就趴在魏广德肩上。
好吧,以前在裕王府和自己家中,魏广德没少让儿子魏大成和朱翊钧坐在自己肩头玩儿,所以朱翊钧在他面前一贯很随意。
这个时候朱翊钧趴到自己身上,魏广德习惯性就把他抱起来。
不过在他心里,魏广德其实也在犯嘀咕,怎么等了这么久?
又是一小会儿,终于看到陈矩从宫门里匆匆跑出,跪倒在裕王面前,请裕王和小哥儿进宫。
魏广德把孩子交到离他最近的李芳手里,这才退到一旁。
裕王走在前面,在他身后是抱着朱翊钧的李芳和在旁边护持的冯保,陈矩落在最后面。
魏广德眼疾手快,没管周围內侍的注意,一把拉住陈矩问道:‘陈大哥,里面怎么回事,等这么久?’
“皇爷要梳洗,换上了衮服,本来.我先进去了。”
看似还想多说什么,可裕王这会儿已经快走到宫门,陈矩马上改口就快步跟了过去。
看着陈矩快步离开的背影,魏广德咂咂嘴,这是要在儿子和孙子面前留个好形象。
前几次魏广德见嘉靖皇帝,他老人家可都是一身道袍,要不是在皇宫里,谁会相信那是当今皇帝。
随着裕王的离开,宽敞的宫门前广场上就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还有身旁两架马车。
不知道这次进去,裕王会呆多久,魏广德干脆又跳上马车,在御座上坐下。
那两个小內侍,此时已经站在马车下去了,看到魏广德这般动作,也只是张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魏广德坐的御座,当然不是皇帝才可以坐的“御”座,而是御者的“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