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间,徐茵都忘了药师庵大门上还贴着“停业整顿”的告示。
直到这天,打洒台阶的小尼姑听到“哐哐”的砸门声和恶狠狠的叫骂声,吓得丢下扫把跑上来禀报,徐茵才想起药师庵修缮一新之后,大家都有事情在忙,有的在后山开垦荒地、来年好种粮,有的在后院翻地种菜养鸡崽,下午诵经、药石、缝制冬装,天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完全忘了药师庵作为一座尼姑庵,是需要开门营业——不得拒绝普罗大众上门拜佛求经的。
“别慌,随我下去看看。”
徐茵早上教大家练完防身术,又去后山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出门,于是整了整素衣和姑帽,带着一众女尼下到山脚,清缘上前打开庵门,合掌念了句佛号。
还没念完,就被为首一名锦衣长衫的男子一把推开了:“我倒要瞧瞧,哪个不要脸的竟敢欺负我们心地善良的方师姑,以下犯上抢了虞师姑的主持位就算了,还把她们赶出去……亏我以为药师庵最近一直大门紧闭落着锁是真在整修,搞半天是心虚不敢开门啊!一群外地逃来海城的小瘪三,谁给你们的胆子鸠占鹊巢?把虞主持她们逼得流落街头,险些遭贼人勒索……赶紧给老子滚出去!把这里还给虞师姑她们!”
“清缘,你退下。”
徐茵叫回小伙伴,了然地扫了一眼来者不善的一伙人。
一个个眼袋浮肿下盘虚,山风拂过,依稀还能闻到隔夜的酒气。
一群花天酒地的男人,跑到尼姑庵来说这种话,看来曾经都是虞圆圆、方师姑那伙人的入幕之宾了。
可虞圆圆几个离开都大半个月了,要真怜香惜玉帮她们出气早该来了,怎么今天才蹦出来闹事?难不成昨晚才碰上,被吹了枕头风,这才大早上跑来替她们出气的?
不管什么原因,都容不得他在这撒野。
“放肆!”
徐茵一甩佛尘,肃着脸正色道:“这里是药师庵,是佛门圣地,岂容尔等污言秽语。再出言不敬休怪本主持不客气!”
“哟呵!不客气?你想对我们怎么个不客气法啊?是脱衣脱帽呢还是给我们哥几个斟茶倒酒歌舞一曲哈哈哈呃——啊——”
随着一声惨叫,为首的公子哥话没说完就被徐茵一脚踹下了山。
“……”
“……”
“……”
卧槽!这么凶残的吗?
其他几个富家子弟回头看着刚还在得意洋洋说话的黄兄,瞬间像掉线的风筝一样,被踹飞了出去,吓傻了眼。
那可是大帅府后院最受宠的三姨太的亲侄子,因为大帅膝下无子,姨太太娶了一房又一房,只有三姨太给他生了个女儿,这些年大帅府一直没添过人丁,据说看过好几个大夫,都说是大帅体质原因,这就没办法了。所以,姨太太们为了争宠,纷纷把娘家侄子接到府里,让他们跟着大帅做事,好趁机笼络大帅的心。
黄志仁是三姨太的亲侄子,干起正事啥啥不会、吃喝嫖赌样样行,来了大帅府以后,把府里有点姿色的丫鬟、仆人霍霍了一遍,去年开始跟着副官的儿子混起了风月场所,无论是黄浦江的十里洋场,还是城外的风月尼姑庵,就没有他不去的地方,甚至还介绍给大帅,可见他在大帅心里颇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