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娘当然是要砍砍价的。
苏小小最终带着五两银子的高额诊金雄赳赳地回去了。
除了苏玉娘,老苏家的人脸色皆不大好看。
要知道,他们给张大夫的也才二两。
张大夫可是荣恩堂的大夫,也是从镇上过来的,苏胖丫算啥?一个村儿的小丫头,走了那几步也能叫出诊?
可苏玉娘说:“我苏玉娘的命难道不值这几两银子?”
苏玉娘把诊金结了,方氏的那一份也没让老苏家出。
闺女出嫁后便不再是自家人,有些账算得明明白白,这一点让人寒心又无奈,想到苏小小也成亲了,与娘家却没任何隔阂,苏玉娘打心底感到羡慕。
方氏端了一碗熬好的红糖小米粥进屋,这是按苏胖丫留的方子熬的,红糖没放太多。
苏玉娘正在看苏胖丫写的食宿,食谱上其实就几个字,还歪歪斜斜的,做法主要是苏胖丫口述的。
她严重怀疑苏胖丫只是想名正言顺扼诊金。
她嫁去浅水村,家里有读书人,她勉强跟着认了几个字,却不会写。
苏胖丫竟然会写了。
苏锦娘眉头紧皱,上回苏胖丫念对联已经很让村里人刮目相看了,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她还会写字……
苏胖丫怎么就会写字了?
苏锦娘心里堵得慌。
方氏的反应倒是没太大,苏胖丫长了那么多本事,再长点儿也不奇怪了。
真正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一般生完孩子不该多喝红糖水吗?苏胖丫却说,糖吃多了并不好。
“只放了一勺糖,你看淡不淡。”方氏舀了一勺喂苏玉娘。
苏玉娘吃了一口,味道还行:“我自己来吧。”
“真不加点儿糖?”方氏问。
“胖丫不是说了只放一勺糖吗?”苏玉娘闷头把一碗红糖小米粥喝了,按苏胖丫要求的火候与剂量熬煮的,没那么齁甜,很适合她如今的胃口。
方氏回忆起方才的事,仍有些不可置信:“你说胖丫是咋了?变了那么多。”
“不是说她嫁了个好相公吗?”苏玉娘把空碗递给她娘,拿帕子擦了擦嘴。
才嫁去“大户人家”几日,规矩便已与从前待字闺中时不大一样了。
苏玉娘道:“人家相公会教,她乐意学,世上哪儿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苏锦娘嘀咕道:“姐,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苏玉娘瞪她道:“我刚刚还差点儿死了!”
苏锦娘噎了噎。
苏玉娘一开始瞧不上苏胖丫,死活不让苏胖丫来为自己治病,是因为苏胖丫恶贯满盈名声差,她小时候还和苏胖丫打过架,她输了毋庸置疑。
她是领教过苏胖丫的恶的。
可方才,她也切身体会到了苏胖丫的善。
那个丫头,当真转了性子,也当真有了本事。
她苏玉娘拿得起放得下!
她和苏胖丫结下的梁子过去了,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对苏胖丫抱有成见。
至于说苏二狗与苏老爹,她暂时保留原先的看法,就是俩恶霸!
苏玉娘不冷不热地看向自家妹妹:“让你去看孩子,你怎么老待在家里?”
方氏叹气:“算了,一会儿我去,锦娘在家照顾你。”
说罢,方氏端着空碗出去了。
苏锦娘默不作声地在床边坐下。
“姐。”
“有话就说。”
苏玉娘累得很,想睡了。
苏锦娘低声道:“你能不能……和爷爷说一声,别让我嫁给陈秀才?”
苏玉娘道:“怎么?秀才还配不上你?”
苏锦娘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小年那天,陈家人在村里……闹得有多难看。”
苏玉娘冷声道:“难看这门亲事也应下了!”
苏锦娘咬了咬唇瓣:“我不想嫁那么远,就在……咱们村子挺好的,还能多回来孝敬爷奶和爹娘。”
苏玉娘毫不客气地说道:“苏锦娘,你心里想什么,我全都明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帮你!”
苏锦娘委屈:“你是我姐姐,你为什么不帮我?”
苏玉娘睨了她一眼:“我怕遭雷劈!”
苏锦娘捏紧了手指。
堂屋,里正打算离开了,他将苏胖丫上上下下夸赞了一番,苏老爷子全程一言不发。
就算苏玉娘看不见她爷爷的脸色,也猜得出她爷爷心里仍是不待见小苏家的。
老人家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可以理解。
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隐觉得,爷爷对小苏家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排斥。
--
却说苏小小挣到今年的第一笔诊金后,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回了家。
一家人全坐在堂屋等她,三小只也乖乖哒!
苏小小把挣来的元宝放桌上一放。
三小只:“哇!”
好大的小钱钱!
苏承睁大眸子:“闺女,你是讹了个大的呀?”
“没有!”苏小小严肃脸,“是诊金!老苏家给的!说好的咱家不讹钱了!我怎么可能还去讹嘛?”
苏二狗问道:“姐,你怎么给苏玉娘治的?”
苏小小道:“针灸,理疗,食疗。”
卫廷:“说人话。”
苏小小摊手:“就是用银针扎了几下,肚子上按几下,再叮嘱她多吃点容易克化的食物。”
苏承、苏二狗、卫廷:“……”
这样就要了五两银子,你确定不是讹吗?
这时,小虎走了过来,捂住小屁股,一脸委屈地对苏小:“娘,屁屁痛痛。”
苏小小把他抱到腿上:“今天拉臭臭了吗?”
小虎摇头。
苏小小轻轻掰开他的小嘴儿,看了看他的牙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