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还活着。”
周正的中年声音响彻。
光芒挥下。
方圆的长桌,端坐着如泥塑的石像,刀刻斧凿的棱角,大半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
寂静再临。
没有其他的响动。
如果不是余音还在萦绕未散,好似刚才并没有任何人说过话。
高矮不同,胖瘦有异。
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一个人都顶着一双戟张的珊瑚角。
许是气氛太过压抑,其中看起来有些年长的修士沉声说道:“大一旬过去了,我们还是没有老祖的消息。红山之战的内情我们也不知道,火云宗的攻势倒是减弱,甚至收缩了战线。”
“鲲云宗的老祖闭关不出,问了好几次,也不见答复。”另一位元婴修士叹息到。老祖不在,鲲云老祖闭关,那一战的内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听说参战的元婴修士大多沉寂。”
“我们派往红山的儿郎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传来。叔父又是先走的,没想进入星渊遗迹追寻老祖,同样不知道老祖那时的情况。”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老祖的命灯依旧未熄。”
“情况显然不好!”
“儿郎们早就已经把红山里外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星罗但凡有迹象的地方全都紧盯着,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不说消息,连影子都未见。”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想错了。”
其中一位稍显年轻的元婴修士,身影像是失帧般跳动,原来是远程的玉符投影,并不是真人来到此方圆形长桌:“如果老祖是被人控制起来了呢。”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怎么可能?”
“以老祖的脾性和实力,没人能困住他,哪怕是鲲云宗、天鹏宗的老祖都不行,我更倾向于老祖重伤迷失在星渊遗迹中,无法返回。”
“要我说,不如找当年的九人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不可!”
“一旦我们表露出这般模样,必然会被两宗看出虚实,既然两宗也对老祖知之甚少,我们难道要主动表现出老祖失踪未返回东海的迹象吗?岂不是自绝于人!”
“闾皇宗那等宗门,老祖一登天,立刻遭到邻居的围捕,别看我们蛟龙族中坚实力不弱,没有老祖也只能跌出星罗顶尖势力的行列。”
“那怎么办?”
“难道红山的修士会告诉我们当年的情况,寻火云宗修士还不如寻那当年的九人靠谱,只要查查进入星渊遗迹的修士,问问他们是否见过老祖,也就能通过蛛丝马迹看出些情况。”
“既然我们无法明着来,不如……”
“暗地里?”
“这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啊。”
“事关老祖!”
不管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还是玉符投影过来的。
一时皆沉默。
元婴修士兹事体大,不是他们想怎么捏搓就能捏搓的,哪怕对方只是元婴初期,然而每一个元婴修士背后都有个庞大的关系网。
蛟龙族这样做,一旦被发现,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良久。
“唉。”
也不知道哪位蛟龙族长老叹息:“我们被老祖庇护的太好了。老祖要找,却不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还要提升儿郎们的修为,修筑工事,建造巨舰。”
“日子,总还要过下去。”
“那该怎么办?”
“该询问还是要询问,最好鲲云老祖出关,从而得知我们老祖的下落。”
“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蛟龙族的长老议会分化成了数个意见,最终还是互相妥协,这等大事本也商量不出个万全的法子。
……
太乙宗。
丹峰。
鬼王殿的主座位,正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翻看着手中的经卷,淡紫色的瞳孔时不时闪过光芒,随手将经卷丢在桌案上,信誓旦旦道:“老魔头定然出了问题!”
这是魔头多年观察总结出的。
就算没死,怕是也和死没有两样。
太乙装的很像,然而还是骗不过它,森白圈子的神识烙印依旧、还存在,只是看起来有些黯淡,不再像原来那样牢不可破,魔头壮着胆子撬动过圈子,神识烙印没有反应。
唯一担心的就是太乙知道催动森白圈子的咒语。
想起那日太乙返回宗门。
那该不能叫返回而是逃回来。
察觉不到涂山君气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走,不过迎上太乙淡然以及带着冷冽的目光,魔头还是心中打怵,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就是冥冥中觉得如果自己敢有动作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其实魔头的第六感很正确。
那时的太乙带着满腔的怒意和厮杀挣脱的暴躁,以及魂幡没有反应的巨大压力,形如一个火药桶,一旦魔头有动作,他就会第一时间让魔头知道厉害。
绝不能让魔头带着涂山君的秘密离去,必要的时候就请魔头去死。反正魔头都要逃走,这样不仅损失一个元婴修士还暴露秘密,不如及时止损。
但是现在,太乙真君去参加器盟的峰会,商量市面炼器的份额。
太乙不在宗门内,那他自然就是宗门的‘老大’,别说逃现在逃走,就是调动太乙宗都是名正言顺。
“终于。”
“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魔头从主座上起身,快步走了两步站在殿内大厅,骤然转身指向那空空如也的高座,厉声道:“老魔头,如何阻我?!”
灵机轰然炸开,魔焰似要化作一只大手遮盖。
“轰隆。”
一只巨械落在丹峰的空旷天井。
殿内的魔头缓缓转身看向走来的人影。
“奉,掌门之命,请太上长老坐镇宗门。”苍老的声音传来,披甲胄的傀儡站在天井望向殿内,灵宝重剑哚的一声放在地上,竖立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