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阿修罗族的少主?」
鞅伍痴痴的看着远方,他的双眸闪过神伤,紧接着慢慢黯淡下来,声音冰冷且淡漠的回绝道:「你来晚了。」
罗七一愣。
顾不得面容的狼狈抬头道:「为什么?」
鞅伍一把扯开脖颈处的衣领。
露出一条淡淡的伤疤。
「我已经死了。」
阿修罗族迎回一个死去的少主有什么用。
他现在还能自如的行动,完全是靠着涂山君为他附灵,以及腰间温暖身躯的血酒。
不然,他的身体一僵,魂魄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我来晚了。」
罗七轻声呢喃。
紧接着两行浊泪纵横将脸上的泥土犁出两道沟壑。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极力的摆脱追兵还是来晚了。
少主已死。
罗七悲痛欲绝的趴在地上。
「不。」
「还不晚!」
一道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突兀的闯进来。
罗七的身形一顿,希冀般的将目光投了过去,死死的盯着走来的一道高大身影。
那人竟有一丈高。
身形修长。
只穿着非常简单的白色单衣,赤脚走来。
白色的长发很简单的披散在肩膀处。
白衣修士走到了罗七身旁,看向站在大树阴影下的少年。
赞叹道:「像,实在是太像了。」他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了鞅伍的脖子上,白皙的脖颈有一道狰狞的刀痕,此刻更显得猩红。
「像有什么用,少主已经死了。」
「死?」
「不见得。」
白衣修士摇头道:「生与死中间夹杂着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我们再晚一些找到少主,或许少主就真的会死,但是现在,那只眼睛中依旧充斥着生机。」
「既然生机不绝,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白衣人指向鞅伍额头的第三只眼。
「而且这具临时的身躯……」
白衣人忍不住惊叹:「简直是太完美了。」
「能够完全聚拢生机而不让血肉侵蚀灵魂阴神,这代表施展此法的人对生死的研究早已经超过了许多生死道大宗师。」
「如果能够得他相助,或许我们就能为少主重塑身躯。」
「你说的是真的?」
罗七眼中充满了惊喜,激动紧张的询问道。
「当然。」
罗七赶忙问道:「少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你打造这般临时身?」
鞅伍正要脱口而出涂山君的名号,然而他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还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号,并且他也不能完全听信这两人的话。
相比于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两个人,对他一顿指手画脚,他更相信涂山君。
所以他并没有开口,沉吟了半晌说道:「你们走吧。」
他已如愿以偿的找到妹妹,也是时候完成承诺。
鞅伍不会说出涂山君,也不会跟这两人离开。…。。
「我这条命已经许给别人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去。
罗七当即一愣,悲痛道:「少主啊,主上主母惨死,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是阿修罗族的王子,你身负血海深仇,怎能将自己的性命随意的许给他人啊。」
「怎能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去死啊!」
已经转身的鞅伍勃然大怒。
回身,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罗七。
怒道:「你以为我不想报此大仇吗?你以为我不想知道我爹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你以为我心甘情愿的去死吗?」
「我没得选!」
「……」
「怪只能怪你们保护不利,你们怎么没跟我爹娘一起死!」
「死了好。」
「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想。」
「就什么都不用知道。」
「死也就解脱了。」
鞅伍骂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只有两行泪水流下。
他当然也向往爹娘的庇护,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个盖世的豪侠,能够为他们兄妹二人遮风挡雨,庇护风霜,可是结果是什么呢。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爹娘都不在。
在他身死的时候也没有人为他拦下那柄长刀。
在他死后,不知道徘徊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应该求谁。
那个时候别说是自己的命,他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
「是老奴对不起主上。」
罗七被一个少年踹到一旁,也只能蜷缩在一起失声痛哭,不敢起身。
他或许也明白是自己失职,所以才让鞅伍身死,如果他能早一点抵达,如果他当时没有将鞅伍放在梧城,是否结果会不一样。
看着罗七哭的厉害,鞅伍心中不忍,别过头去。
他不该这样说的。
对于爹娘他没有任何的记忆,但罗七是记忆深刻的。
弄丢了他,罗七心中肯定比他难过百倍。
鞅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噗通。
鞅伍跪在地上。
羞愧难当。
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
白衣人和罗七都不知道鞅伍是什么意思,懂得鞅伍意思的人不多,恰好,涂山君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