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话,这一条线如此清晰,我反而有些谨慎了。”张行有一说一。“黑帝爷有几位点选?”
“表面上四个,实际上五个,死了两个。”王怀绩回答干脆。
“还剩我跟贾越……还有谁?”张行抱着不问白不问的心态来问。
“陆夫人。”王怀绩平静作答。“那两个就是死在她手上的。”
“啧。”张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六韬》就是白帝爷掺和的那一手?”
“在北地掺和的那一手。”王怀绩的回答客观公正。“白帝爷在这事上掺和的多了……不管是黑帝爷的点选计划上,还是你身上。”
张行听出了意味:“所以,具体怎么掺和的?”
“他就是把一些东西摆在黑帝爷规划的路上。”王怀绩依旧冷静,没有半点谜语人的意思。“但这个作为还是要瞒着的,因为有些东西摆上去,黑帝爷根本不在意,有些东西就不好说了,毕竟是另一位至尊……当然,白帝爷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知道黑帝爷对一些事情不在意,似乎知道了也无妨,但关键还是要尽量瞒着……比如说,你的另一个来历。”
张行沉默了一阵子,缓缓开口来问:“我也算白帝爷摆在黑帝爷点选计划上的东西?”
“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王怀绩语气冷静的可怕。“否则,我凭什么坐在这里有问必答?”
“那我是不是也算是白帝爷的点选?”张行眯着眼睛来问。
….
“不是。”王怀绩立即摇头。“四御的所谓点选都是有根由的,有一种切实的东西……”
“什么东西?”
“具体很难说清楚。”
“那就打个比方。”张行毫不迟疑,步步紧逼。
“也罢,我就大约讲解一下。”王怀绩坐在榻上,伸手从桌上取了一张纸,一边折叠一边款款来言。“你知道天地元气从哪里来吗?不是说什么根由,那个白帝爷也在找,大家只是猜想……我是说渠道,天地元气进入此方天地的渠道。”
张行想了一想,忽然看向了屋外,彼处,双月月影昏沉,但还是有一点月光落在秦宝高大身躯上的。
“不错,就是那颗红月。”王怀绩幽幽以对。“银月有形,红月其实无形,但到了至尊那个层面,是能从无形之月上感受和察觉到一些东西的……三一正教并起三辉,固然是压制了四御,可三辉并起,日月之光也相互混淆了……我明白的告诉你,天地元气就是从那颗你那边没有的红月中流出来的。”
张行心中微动,却面色不变。
“只不过,这天地元气有时有有时无,有时多有时少,大家也看的明白,还是人的活动和念头多了,天地元气也多了,所以,红月更像是一个通道,天地间发生了多少事情,出了豪杰,需要多少天地元气来对照,祂便送来多少……就好像普通人眼里,祂隐隐像是银月的影子一般,但谁是谁的影子,委实难说。”王怀绩说着,将那张有了折痕的纸展示了一下。“你也该猜到,或者说察觉到了,有时候红月那里会有些成了形状的东西出现,对应着这天下就会出特定的英雄豪杰……就好像这张纸,这张纸正是四御从那些东西里尽量取出来,控制在手里的总份。”
说完,王怀绩将纸张均匀撕开,中间是一个圆,然后是四个角,这个时候,其人将其中一角拿出来,撕扯成几块,扔在了桌上一角:“这是黑帝爷的那份,他分了几份,扔下下去,便是所谓点选了。”
张行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一幕,只能苦笑来对:“原来如此,我竟是一块碎纸,其余几位呢?”
“其余,如白帝爷出身巴蜀,成于关陇,破局于襄樊,他当时有别的兴趣和心思,便干脆将自己那份撕的粉碎,然后扔到了整个关中、陇西、巴蜀、荆襄的地界上,谁成了这些地方的地气,便可得到这份点选。”说着,王怀绩将另一份纸角给烧掉,然后洒到了桌上空置的一个盘子上,又拿出一纸角铺在另一个桌角上,最后一个纸角干脆揉成一团摆在桌上。“青帝爷,他拿来扔给了东夷,以保他的五十州……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东夷那么难打?还有赤帝娘娘,她是最干脆的,直接选了一个人……除此之外,四御老爷因为担心这张纸撕的过于分散不能成事,便干脆留下一个没有棱角的,摆在天下之中,任由四方来争。”
….
说着,王怀绩将剩下那个圆摆在了桌案正中。
张行不由摇头:“四御老爷都太自以为是了……倒不是奉承,白帝爷还有些大气,但也不多。”
“四御老爷也都是人……和龙和妖族公主,谁还没个脾气?没个脑子转不过弯来?”王怀绩不以为意道,然后拈起一纸碎片,继续他的回答。“你的黑帝爷点选,就是这个……没这个,哪里有资格称点选?”
“这个有什么用?开锁?”张行状若不解。“我的下属个个凝丹成丹上宗师,我只在这里打熬?”
“你肯定已经猜到了。”王怀绩伸手往门外一指。“跟这个没关系,那是黑帝爷一个标记手段而已……真正的用处是这个,你从二征中活着回来后,一进登州就遇到了门口这位……这才是用处。”
秦宝听得云里雾里,诧异回头来看,却只见到自家三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很显然,张行确实早就猜到了……秦宝这些人也是纸,却是四御没有取下的那些纸,是被红月照在此间天地中生出的本土人物。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子,过了一会,秦二继续扭头过去,张行则继续开口:“你说我不算白帝爷点选,因为我不是那种东西……我也觉得不是,可若如此,我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又是个大问题。”
“不急。”张行神色意外的放松了下来。“就当是听个故事……事到如今,我的作为,我进行的路程都是自家选的,今日阁下过来,不也是因为我走了自家的路,所以要做交待吗?”
王怀绩欲言又止,想了一想,却只是抱着镜子嘿嘿一笑:“好,我慢慢跟你说。”
“我来问好了。”张行一反前态,坐直了身子,昂然来问。“白帝爷是跟我一个来路不?”
“不是,他是本乡本土,是红月中有明显映照的,也就是那一次吓坏了其余三位,让其余三位至尊看懂了一些事情,于是在后面祖帝之事上拼了命的去折腾,结果犯了天怒。”
“真有天怒?!”
“真有。”
“天是什么?”
“天有意,天意天无处不在,天生万物,万物无所不包,否则哪来你我对坐?何况还有红月。”
“那好,若白帝爷不是跟我一个路数,他是怎么找到的我?又怎么找到你怀中镜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