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慕容正言几乎愣在那里。
“能怎么说?”慕容怀廉苦笑道。“兄长忘了自己开战前的言语了吗?若不能速速打垮当面十个营头,此战必败……眼下,贼军前军九营加援军俱已接战,后方十五营的大阵马上就到,伱看我们有打垮贼军的迹象吗?!”
慕容正言如遭雷击,陡然清醒过来。
慕容怀廉见到对方醒悟,继续来劝:“现在的局面是,贼军虽然受挫,但士气尚足,且阵型不溃;反而是我们为了保持围攻姿态,围攻各部的侧翼都已经被贼人援军顶的有些支撑不住了……所以没必要多想了了,兄长只去总管那里做个忠臣良将吧!”
慕容正言茫然点点头,回头又与信使点了下头,便欲往北面脱身,转向战场正中央。
孰料,走了不过几十步,慕容怀廉复又在后方喊住了他:“兄长,把族中好手都带去吧,也当是为薛总管尽心尽力了。”
慕容正言心下恍然,也不阻止,只盯着自家族弟,想要对方尽量保重,却又觉得有些儿女情长,失了自己风范。
但片刻,随着几十名军中修行者跟了过去,还是慕容怀廉坦荡挥鞭:“兄长去吧!记住了,一定要保重性命!你是族中的指望,你活着,宗族才有立身根本!”
慕容正言鼻子一酸,只能赶紧低头,同时抬手:“你也是,尽量保重!”
说着,竟是头也不回的往薛常雄军阵中去了。
而入得军阵,薛常雄看到慕容正言,也是苦笑:“我以为窦丕会来,你未必来,结果是你来,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战局混乱,窦将军那里未必得见信使。”慕容正言也随之来笑。
“也是……”感受到真气稍作充盈,阵中明显多了一个强点,薛常雄难得放松片刻,却又来问。“外面战况如何?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军阵还能维持吗?”
慕容正言没有说实话,只是来笑:“来之前肯定可以维持,便是夹击的攻势也没断,至于说把人带来……要我说,若是不来这里,咱们便没了最后一丝胜机了,这里是唯一指望。”
“是。”薛常雄点点头,看着前方再度主动攻来的寒冰军阵,重新正色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再赌一把!这次我放全力来攻,你替我把控一下阵型!”
慕容正言点点头,没有多言,身上寒冰真气尽力逸出,努力与金辉色的大阵相结合。
但也就是如此了,对面的灰白色大阵再度如巨兽一般直直撞到跟前,相隔几十步,那裹了一层紫光的红底“黜”字旗便先卷动起来。
薛常雄驻马不动,只是一挥手中直刀,庞大的辉光大阵旁便凭空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宛若实质的金刀来。
刀光长近三丈,端是威武。
然而,阵中原本的参与者非但没有振奋,反而各个面色发白,很显然,这些早已经狼狈不堪的官军修行者们对已经重复了足足六次的场景没有半点震撼感,只有对即将发生对撞的畏惧与忧虑。
而少许跟着慕容正言抵达的那些修行者,也都在片刻的振奋后随之紧张起来。
果然,金刀猛地挥出,迎上了对面的紫旗,然后金紫两色真气在一撞之后各自散开,回复了红色的“黜”字旗迅速被摆入阵中。而与此同时,一支宛若碗口粗细的白色金边的真气巨箭陡然自旗后飞来,直直射向,或者说是刺向了对面的官军真气大阵。
慕容正言当场在马上一个趔趄,但到底是重新落定。
可紧接着,便是真气大阵本身的相撞,这一撞,对阵中内部人员来说,真真如山崩地裂一般,借着手中长槊施展真气的慕容正言直接翻身落马,胯下战马嘶鸣一声,便侧身倒地。
且说,慕容毕竟出身将门世族,晓得许多法门和典故,危机时刻,只将长槊翻倒,往身下泥土中一插,顺势落马之余,同时不要命的将丹田内的寒冰真气往大地中传导过去。
这一下,居然被他稳住。
金色的辉光大阵下,挨着地面的一层,更是隐隐变成了灰白色。
不过,正面撞过之后,黜龙军的寒冰真气大阵丝毫不停,只是稍微转向卸力,便继续擦着对方大阵奋力向前,而在这个令人牙酸和脱力的过程中,居然又卷出一个土黄色的龙卷来,宛如砂轮磨刀一般,往官军大阵顶来。
慕容正言低头拼死握住长槊,却已经双目赤红,鼻腔出血。
但也就是此时,勒马转向黜龙军大阵的薛常雄望着那几个几乎可以看到表情的贼人首领,忽然一抬手,又一把金刀在军阵边缘凭空出现,然后高高一抬,便奋力斩向对面。
此时,徐师仁、雄伯南、伍惊风各自出击,根本来不及蓄力引气。主持大阵的张行更是因为那一撞,狼狈不堪。见此情形,白有思毫不犹豫,当场腾跃起来,借着军阵底力,凌空一剑,数丈长宽的金光对上三丈长的金刀,抢在金刀落到真气阵上之前便先击散了对方。
薛常雄眼皮一跳,不再动作,只是再度勒马稍微转向,盯住了对面的旗帜,似乎是要含恨坐视双方真气大阵再度离开,往东南面重新整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