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点点头,再度来问:“周府君从无棣来,说是要今日中午抵达这里,你觉得他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十之**跟王伏贝将军撞到一起了。”为首军官脱口而对。
“这就对了。”陈斌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渤海那里临时有点事情,我已经去后帐跟总管商议了,要请王伏贝将军转向阳信去汇合幽州军,同时要调渤海郡卒和乐陵守军听王伏贝将军一并指挥,一并南下,还有一个就是你们都知道的,要治罪周太守……天色还早,总管已经继续睡下了,咱们尽量不要惊扰,就在这里将几份文书做好!”
众机要军官都醒悟了过来。
“你来做调集郡卒的,你来写让乐陵韩将军暂时听从王伏贝将军指挥调度的,都要语气要严厉。”陈斌见状,正式下令。“还有你,你来写要王伏贝将军拿下周府君移交给我的……记住了,此事是军中机密,不可有半点外泄。”
“明白!”被点到的值守军官们纷纷颔首。
几人随即就在侧帐倒了热水化开墨,当场用起纸笔,机要文书军官们写了三份,陈斌自己写了一份……都是做惯了文书的,速速写完,那几人又将文书主动奉上给陈斌过目。
“可以。”陈斌看完之后,微微点头,便起身继续吩咐。“动静小些,跟我回大帐,用印取虎符。”
军官们不假思索,立即随从折回。
而回到大营,陈斌堂而皇之,当众在主帅案上取了大印,给几份文书各自用印,然后一一装入文书皮袋中,只让为首军官捧着,然后又亲自在一旁的挂袋上从容取下了一个简易的河间大营内部中郎将一级的通用调兵虎符来,也装入一个小皮袋里,还是放在些文书袋上面,任人捧着。
接着,便走出帐来。
一众薛常雄直属的机要军官复又跟着送了出来,还有人主动牵了马过来,一直走到大营门前,陈司马这才在为首军官手里接过了文书袋与虎符皮袋:“记住了,若是上午有军议我来不及赶回,总管不问你们也不要多事,问起我,周围人多耳杂,只告诉他,说我亲自去接周府君了,他自然会晓得怎么回事。”
说完便翻身上马,往归本营。
机要军官们目送自家上司离去,消失在清晨薄雾中,这才折返。
而走了几步,为首军官忽然摇头,面露疑惑:“陈司马今日不对劲。”
众人诧异。
“他居然没有拍案,反而点了我脑袋把我唤醒。”军官如此解释。
其余人各自来笑,其中一人更是一本正经:“这是亲昵之态,余副尉这是要被提拔了。”
众人愈加哄笑,这副尉文书也跟着笑起来,便一起回去了,回到帐中,也不敢吭声的,加上天冷,复又昏昏沉沉起来,这是后话。
另一边,陈斌回到营中,径直让人喊出张公慎,取了数匹马,便一起顺着马脸河往下游而去。
张公慎虽然奇怪对方为何不带随从,但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对方不说,他也无可奈何。
两位修行高手,轻骑疾驰,轮番换马,薄雾散开之前,便远远看到路旁有一座临时军寨,往前去一探,果然是王伏贝的部众。
王伏贝部此时正用早饭,闻得陈司马亲自到,主将王伏贝不敢怠慢,赶紧出迎。
见了王伏贝,陈斌更是干脆,直接在辕门内来问:
“周太守在此处吗?”
“在的。”王伏贝怔了一下,立即做答。
陈斌也不多话,当面找出来一份文书递给对方:“先看住,不要让他跑了……可能要治他罪的。”
王伏贝莫名其妙,但还是在看了加总管大印的文书后立即颔首,转身对心腹做了吩咐。
随即,陈斌伸手一指,却是指着张公慎来言:“咱们进去,张尉官只顺路将阳信军情说给王将军听。”
饶是张公慎素来谨慎,此时也不禁“醒悟”过来,然后立即便与王伏贝做了说明,走到中军帐内,恰好说完。
而王伏贝听完叙述,一面“醒悟”为何要拿周太守,一面却也惊惶起来,居然就在中军帐中立着不动。
“还有一份文书。”陈斌继续拿出来一份加印文书,同时取出了那个调遣中郎将级别的虎符递了过去。“总管有令,贼军必然是昨日才匆匆取了阳信,军士疲惫,城内空虚,所以他要你趁贼军散乱追逐幽州军时,速速南下,攻下阳信城。”
王伏贝接了文书和虎符,刚刚打开,这边闻得对方言语,却如坠冰窟,半晌,方才问出一句话来:“大将军是要我去送死吗?”
这是实话……幽州军八千被半个晚上打崩,而王伏贝部本身是之前战斗中损失颇多的一支部队,可战人数不过两千多,在那倚天剑和登州军面前有什么胜算?
张公慎是个厚道人,忍不住当场叹了口气。
而连同他在内,却也对这个军令深信不疑。
薛常雄那个性子,这些天他也算是知道了一二,情急之下,迁怒渤海周府君,顺便让位置微妙的杂牌军去赌一赌,不也挺符合情理的吗?
赌输了,不过两千兵,赌赢了,局势说不得能有大挽救。
陈斌面无表情:“你看文书,总管只是因为你在这个位置,方便进军,方才如此,哪里是诚心逼你去死?倒是我,因为执掌军务,昨夜却如周府君一般被迁怒,我也要随阁下一起去阳信的……送死的,何止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