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打坞堡,不是要运粮食和战利品吗?而且是冒雪作战,寻求万全,所以,般县大营那里专门拨出了很多专门的工匠士和车辆,并临时抽掉了一些屯田兵充当辅兵,这个数字也有三四千。
故此,行军队列是以这些辎重车辆、辅兵为核,拼接成的一个大型行军队列……窦立德打前,雄伯南和周行范随后,再然后是夏侯宁远,最后是单通海。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一直并马交谈的二将只是稍微向前,便来到雄伯南处,然后果然见到了早等在这里的窦立德。
几人相见,转到路边,窦立德开门见山:“诸位,我昨日便遣了本地出身的斥候过去,刚刚打探消息回来,说是因为下雪隔绝交通,那家坞堡又自恃在将陵城侧后,根本没有半点察觉,而后面大龙头在弄柴火,动静极大,只怕明后日他们反而会有察觉,所以,我起了个主意……不如下午就在前面寻个地方,安营扎寨,吃饱睡足烤暖,然后晚上借着雪地光景出发,夜间突过去,岂不是能轻松拿下?”
“也不是不行。”夏侯宁远点头认可。“按照来之前的说法,关键是速速占了坞堡,建立据点,然后运回粮食……要是能雪夜突袭成功,省下点劲,坞堡也完整些,自然无妨。”
夏侯当然会同意……大家虽然都是来打坞堡的,但各自具体任务以及各自想法并不全然相同。
譬如窦立德是河北人,而且日渐得用,又得了一营不比任何一家差的新军,又被张大龙头灌了肉粥,他是非常想趁机证明部队和个人能力的,所以他才想打的尽量漂亮干脆些;
而按照来之前的部署,打完这些坞堡,抢完粮食,并不是直接就放弃了的,平原、渤海的大部分坞堡都要趁机占据起来,成为开春扩张的战略支点,譬如此行目的地的黄姓大族坞堡,战后正是夏侯宁远率本营留守,所以,除了得胜外,他就比较看重坞堡的完整性;
至于雄伯南和小周是想确保这一次行动中这两营的军纪得到洗练,这是张行一再强调的事情;
唯独单通海,因为只是做预备队,反而没什么多想的。
“有件事情。”小周心思严密,认真来问。“咱们此行关键便在于一营一营的整肃军纪,夜间作战,趁机藏私方便,还怎么做到一决于目前呢?”
“不要紧。”窦立德俨然早有准备。“咱们可以算准时间,晚间行军,凌晨突袭,届时正好天亮。”
到此为止,小周也无话可说,事情就此定下,众人开始计算讨论距离与速度,研究扎营地点,然后便由窦立德亲力亲为,往前选了一处位置,全军便在雪中立下一个简易的营寨。
冬日委实不好挖沟,但依旧按照黜龙帮版本的《六韬》所言,临时堆积冰雪,做了简易营垒。
随即,便起锅煮饭,饱餐一顿,大部分军士、民夫、工匠也都早早睡下。
其中,单通海与其部因为算是后备,负责起了外围警戒,哪怕军情外泄可能性极低,还是一丝不苟、滴水不漏,只将周围村镇看管妥当,又封锁了所有道路,还派出哨骑往目标那个黄姓坞堡以及旁边的将陵县城进行监视……看得出来,单大头领此人虽然素来满腹牢骚,但毕竟年少时有过家传军事教育,然后又有了军事经验,如今似乎也没少看不停在修订的《六韬》,所以无论是个人修为还是军事水平,都未曾拉下半分。
委实算得上是黜龙帮核心战力。
你还别说,单通海这般用心,居然真的有所收获,临到傍晚时分,雪花已停,前面斥候来报,有一支队伍自西北方向,也就是此番进军目标将陵县而来。
具体人数不知,装备不晓,但大约有千把人样子。
这个时候还出来的千人队伍,绝对要重视……单通海不敢怠慢,尤其是部队随时都有可能出发,便一面与其他几位头领做了通讯,一面亲自率领本部亲卫前往侦察。
随即,他就遇到了率十几骑前驱的王雄诞。
“单大头领怎么在这里?”满脸疲色的王雄诞诧异来问。“我们察觉有人在雪地中窥视,没想到是自己人……是要动兵吗?”
王雄诞是正经头领,单通海只是微微皱眉,便直言相告:“不错,要去打前面将陵城西南的坞堡……你们路上没有惊动他们吧?”
“那倒没有。”王雄诞正色解释道。“队伍里多是老弱病残,一多半都还是反贼家眷,与其去找那些坞堡求助,不如早些到般县为上……撞上大头领,也是运道。”
“对了,你们是去高鸡泊接人了。”单通海想了一想,也跟着失笑。“正好窦立德也在后面,算是撞上。”
王雄诞闻言也笑,却又忽然压低声音向前:“大头领,队伍中不止有高鸡泊里的义军家眷,还有一些长河县跟来的流民,还有武安郡那位李四爷的一个学生,此人虽然年幼,却是个心思缜密的正经军官,带着百余精锐军士,比我们人多……既要做事,须防着他捣乱,也要防着流民散去,走漏消息。”
“我晓得。”单通海会意。“我现在就跟你过去,看住局面,你自带人先行,往营中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