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恭如得了主心骨一般,立即起身,就在席中将强壮的樊豹直接单手拖了出来,而樊豹根本不敢反抗,居然任由对方将自己拖了出去。
那样子,宛若一个成年人拎一个婴儿一般轻易。
片刻后,堂外行刑的声音响起,樊豹却只是一声不吭,而堂内座中其他所有人,或是目不斜视,或是正襟危坐,也都无声。
这个气氛,糟糕透了。
当此之时,张须果眯着眼睛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樊虎,那个样子,既像是警告,又像是在恳求一样。
二十板子打完,樊豹还没有被拖进来,樊虎终于起身,趁着这个空当就在堂中下拜:“张总管。”
张须果叹了口气,肃然来对:“樊将军。”
“舍弟顽劣,下属桀骜,军心动荡,都是我的责任。”樊虎叩首以对。“还请张公谅解。”
“都是自家人,我怎么会不谅解呢?”张须果赶紧做答。
“张公的恩义,我们分毫没有忘记,但是军心涣散,人人想着东归,厌恶征战,也是实情,请张公给我三天时间,去说服属下,安抚军心,然后再行追西进。”樊虎继续叩首。
“阴雨不断,道路泥泞,物资艰难,本就要时间准备,我与你五日。”张须果如释重负,并速速四面来看。“对你们也是这个意思,都不要耽搁了。”
鱼白枚等人赶紧起身,却又在匆促中一分为二,齐郡本地人与降将纷纷仿效樊虎避席下拜,而鱼白枚等外来官吏却只是纷纷拱手……当然,意识到不妥后,张须果立即避席,亲自来扶樊虎,以作安抚。
当日宴饮,倒也算尽兴而归。
且说,张须果、李枢,乃至于稍早前的韩引弓、屈突达都已经有所决断和行动,张行也没有闲着,他在翌日,也就是五月廿一日中午便等到了白有思。
天虽然阴着,但白有思白日凌空而至,颇让济阴城内的黜龙帮上下一时震动。
二人在后院门内见面,根本来不及有多余言语,张行便将眼下形势和自己的一些判断汇总做了通报。
抱着长剑立在门槛内的白有思即刻会意:“三郎,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
“是。”张行坦然以对。“已经有了想法,但我要等你到,才能鼓足勇气去做决断,你来了,我就没必要用什么罗盘来问心了!”
“那玩意可以留着,等我们山穷水尽的时候拿来试试!”白有思言辞锋利。“而既然本就有想法,我又到了,你且做决断就是,你只说,你要做什么,又要我去做什么?”
“我要打一仗,不打一仗不甘心,我要你跟我一起打这一仗。”张行干脆以对。“但在这之前,我要你先走一遭芒砀山,告诉王振,我会给他每日传信,让他务必做好中长途支援的准备,随时准备支援……事情办妥了,直接去东线找我。”
“好。”白有思点点头。“小周被我带出了江都,正在骑马急速赶来,或许还能赶得上……我现在就去找王振,然后回来找你。”
说着,居然是未曾落座,便再度折身腾跃而去。
白有思既走,张行反而彻底宽慰,便也走出房门来到院中,却只在阴沉欲雨的天气下摆了一把椅子,然后便坐在原处等人。
果然,须臾片刻,被白有思惊动的魏玄定、贾越、阎庆、张金树等人率先抵达,后二者却被要求去喊人……济阴作为原定的西线核心卫戍点,本就有许多帮中核心成员在此,再加上许多之前从南面撤退后留在此地的所谓帮中骨干,林林总总不下百人,一时间蜂拥而来,将郡府后院挤得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张大宣护法这样的闲人进来,却只是抱着怀远远来看。
“我意已决,不管如何,都要先接应东线诸位,防止他们撤退途中溃散,否则万事皆为虚妄。”张行环顾四面,只在座中不动,却是说出了一个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的话出来,因为之前几天的争论中,什么方案都被讨论过了。“与徐、牛两位以及各县各分舵下令,即刻倾力发兵向东,同时组织后勤转运,以作接应。”
可能的确是数日前战斗显得有些威势,也可能是更早之前一年的时间里靠着种种军民组织措施积攒了威信,此时张行说来,丝毫没有半点与周围人打商量的意思,这些黜龙帮西线骨干居然也都无话,反而俯首听令。
当然,还是有些技术性的问题需要澄清的。
“大龙头,济阴本地也要发兵向东吗?”魏道士谨慎来问。
“这是自然。”张行平静以对。“我亲自引兵,你负责转运后勤,咱们一起出发。”
魏玄定点点头,复又忍不住来问:“济阴这里要带多少人去?”
“全部。”张行回答干脆。
黜龙帮首席点点头,然后愣在当场。
而张行也继续下令:“所有人都去,这一次为以防万一,不再白衣仓促相对铁甲,所有有修为的人都要先领一副甲胄穿上,非令不得下甲,现在就去。”
说到最后,其人早已经站起身来,而此时头顶也再度开始落雨。
张大龙头看了看头顶,对着还在发愣的魏首席补充了一条:“打开库存,将之前从皇后那里拿来的丝绸,不拘好坏,尽数用刀劈了,给大家做个临时的披风,省得淋坏了甲胄。”
魏玄定只能应声。
ps: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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