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老爷闻言,惊骇欲死。
第一条就罢了,他们早就知道,贾琏只要认真去查,就一定会发现他们贩卖私盐之事。
但是这算什么?扬州二十多家盐商,哪一家敢说背地里没干过这件事?
甚至可以说,至国朝盐税专营以来,贩卖私盐的事,就从来没有真正完全杜绝过。而且,多数还都是他们这些拿着盐引的盐商们在做。因为有官盐的掩护,他们贩卖私盐,更不容易败露。
但不容易败露,不是说永远不会败露,也不是说无迹可寻。更别说,这两年,盐商们贩卖私盐确实猖獗了一些,贾琏只要在扬州待的久一点,要抓到他们的把柄,并不会太难。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拉拢贾琏的原因。
只是贾琏的胃口实在太大太大了,让他们太过肉疼,所以才搁置计划,另谋他法。
谁知道,贾琏的动作这么快,这就对他们动手了?这很不科学,做生意一时没谈拢,难道不应该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考虑?
至于行刺,那就更扯淡了。他作为赵家老爷,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他赵家?
一定是王善祥那个老狗。只有他那个狂妄之徒才有这么大的胆子,那日在周家庄园,也是他首先透露想要刺杀钦差的意思……
虽然心里这么想,赵家老爷倒也没有蠢到立马攀咬王善祥。毕竟,现在可不单单只是他赵家一家的事,而是关乎()整个扬州盐行。
这个时候,团结很重要,一旦贾琏今日真要动他赵家,他还期望其他六家一同出力对抗贾琏呢。
因此只是极力喊冤。
「冤枉?本官若是没有实证,岂会找到你赵家?
来人,将刺客带上来。」
那之前在吴志荣等人面前出现过的「刺客」,立马就被人押了上来。
对于自家奴才,赵家老爷自然认识。只看这架势,他就彻底明白,贾琏果然是有备而来。
「好你个狗奴才,老夫这些年自问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竟敢去行刺钦差大人,还敢污蔑到白家的头上?你可知道,行刺钦差大人乃是谋逆,是死罪,你死就罢了,还要拉着我整个赵家给你陪葬不成?
还不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的,只要你实话实说,钦差大人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包括你的一家老小,只有死路一条!」
「老爷……」
「还不快说!!」
赵家老爷还是有些急智的,先是点出行刺钦差罪同谋逆,是铁定的死罪。再以严厉的语气,逼其说实话,如此只要这奴才说漏一点破绽,就可以洗脱他赵家的冤屈。
毕竟只是个奴才,对赵家老爷的敬畏是深入骨髓的,在赵家老爷的逼问之下,立马就哭兮兮的道:「老爷,奴才也是冤枉的啊,奴才今儿从铺子里回家,半路上就被人偷袭打晕了,醒来之后就倒在钦差大人的行辕之内,被当做刺客给抓了起来,奴才真的是冤枉的,也没想过要还赵家啊……」
赵家老爷闻言,立马向贾琏伸冤。
其他六个人见状,也是纷纷出言附和。这个时候,他们不能眼看着贾琏将赵家给抄了。
今日是赵家,明日就有可能是他们其他六家。
「还请钦差大人明断,还赵家一个公道!」
王善祥也占了出来,大声道:「大人虽然是钦差,行事也得讲究真凭实据。
小人等虽然身份卑贱,却也是朝廷办事的。我等盐商,每年都要为国库,进奉近两千万两白银,几乎占据整个国库岁入的四分之一!连当朝宰辅乃至太子爷,都曾夸赞我等盐商乃是对朝廷有功之人。
还请大人,慎重行事,莫让天下有功之人,对朝廷寒心!」
王善祥这话威胁之意就明显了。其他人,也都不作声,但是沉默的神色,表示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确实自认对朝廷有大功。而且每年都用大量的真金白银,在朝中寻找靠山,一个是为了保住盐商的身份不被人夺走,另一个自然就是在有官员妄图敲诈勒索他们的时候,背后之人,能够帮他们摆平。
这是他们最大的倚仗,也是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盐商豪富,却无人敢打他们主意的原因。
这些年阻碍他们盐商利益的官员或者势力,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那些真正有背景的人,又和他们对上的,也大多成了他们的自己人。
所以,他们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王善祥扯出首辅和太子的旗帜,就是警告贾琏不要太过分的意思。
「呵呵呵,说的好,不愧是朝廷的有功之人!」
贾琏笑了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王善祥的面前,扯下腰间佩戴的尚方宝剑,笑问道:「可识得此剑?」
王善祥神色一虚,却佯装镇定:「想必是大人出京时,陛下御赐尚方宝剑……」
话音未落,忽见贾琏一把将剑拔出,抵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既然识得此剑,便该明白,本官下扬州,是代替朝廷,代替陛下办事的。
你有几个狗胆,敢威胁本官?」
()听到贾琏充满杀意的话,察觉脖子上冷冰冰的剑刃,王善祥面色苍白,终于收起傲慢的姿态:「小人不敢,小人并无,并无威胁大人之意……」
「不是威胁?那你的意思就是,尔等贩卖私盐,并且派人行刺本官,是首辅和太子爷指使的了?」
周伯儒等人面色大变。贾琏拔剑就算了,既然还妄图将太子爷和首辅也拉下水?
他真的不要命了吗?
王善祥更是噗通一声吓的跪下。
他再狂妄,也知道这话是不能接的。勾结盐商贩卖私盐谋利便罢了,伤不到太子。但是指使人暗杀钦差,便是太子,也是吃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