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太上皇生气,殿上殿下,所有人噤若寒蝉。
太上皇确实有些恼怒了。
从来都是一切尽在掌控的他,无法容忍眼下这种失控的局面。
他更无法容许,在太子投诚这样宁康帝的巨大失策之下,他还无法彻底将宁康帝拿捏。
“孙佳。”
“微臣在。”
忠靖侯史鼎,忠勇侯孙佳,忠义侯刘升,骁骑营三大副统领。
“你领两千精骑,和史鼎一起,将那逆子给朕擒来。”
“微臣领旨……”
“此番若再失利,你二人便提头来见朕。”
孙佳和史鼎二人身形一顿,却不敢迟疑,正声应命后离开。
“逆子作乱,让二十一弟看笑话了。”
太上皇瞅着正襟危坐于对面的肃亲王,忽道。
肃亲王忙摆手:“皇兄说笑了。陛下他不过是一时行差踏错,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皇兄的苦心的。”
“是吗?只怕他永远不会明白的了。
好了,朕有些乏了,你且下去吧。”
……
太上皇出动了手中的底牌骁骑营,而且采取的是擒王之策,直扑宁康帝的行宫而去。
宁康帝能不能抵挡,如何抵挡且不说。
东面山腰,裴丰年带着数十名灰头土脸的将士,狼狈的逃进指挥所。
不等他坐稳,就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走进他的大帐,张口喝道:“太子有命,西面战局吃紧,请裴将军速速抽调两千人马,协助太子剿灭叛逆!”
裴丰年端着茶壶的手顿在半空,突然将其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骂道:“放他娘的屁,他西面吃紧,老子这里难道就不吃紧?
你回去告诉太子,就说要兵没有,要命一条!他妈的,没见到老子刚刚才捡回一条狗命,老子还想求人支援呢……”
刚刚放弃一条防线,在贾琏的枪炮之下侥幸逃得性命的裴丰年怒不可遏。
但来人可是太子的亲信,岂能被暴怒的裴丰年吓住?
见其疑似对太子不敬,更是阴测测的道:“裴将军,这可是太子的亲口谕命,你确定让卑职这么回?”
“滚滚滚!”
“好,你有种!”太子亲信拂袖而去。
见状,裴丰年的心腹上前道:“将军得罪了太子的人,此人回去还不定怎么在太子面前诋毁将军……”
“不然怎么办?老子手里的兵马已经被那该死的火器打的七零八落了,老子上哪里去再给他弄两千兵马来?”
“此战失利,非将军之过。那火炮之威,将军也是亲眼所见了,所到之处,黑夜化为白昼,兄弟们沾之则死,触之即亡。
再加上那些比咱们弓弩射程还要远的火枪……
不瞒将军,底下的兄弟们都没有了战心,这边,肯定是守不住了!
将军该为自己找退路了……”
裴丰年作为北大营副统领之一,自然不蠢。
事实上,要不是他识时务,加上他是当初王子腾提拔上来的人,和陈昭并不对付,他也早就成了太子手下的一缕亡魂了。
此番他奉命守山,开始他还很轻松的。
毕竟相比东面那密密麻麻的“叛军”,他这边却只消面对只有区区数千兵马的火器营。
人数相当,他还据山而守,他当然不担心。
但是等到真正刀兵相见,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山脚下一役,对方直接兵不血刃,打散了他一千多兵马,主将千户战死。
逃亡回来的溃兵们直呼对方乃是天降神兵,不可阻挡,好些人都吓得疯疯癫癫的了。
他开始当然不信,决定亲自带兵去看看虚实……
然后他也像开始的溃兵那般逃回来了。
当然,他作为从三品的武将,自然不像士兵那般见识浅薄。
他虽然也震惊于火器营的火器之威,倒也并没有觉得不可阻挡。本来回来的路上他还想着,如何根据山石地形,设置障碍,组织突击队,打打伏击这些,以阻碍贾琏登山的脚步。
但是经过方才那一幕,加上心腹的提点,他的心思自然活动起来。
“你的意思是?”
“将军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眼下这场动乱,不过是上头的一场博弈,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叛军和勤王之师。
不论谁输谁赢,到头来死的还不过是咱们这些当兵的。
之前太子和太上皇联手,陛下处在不利之地,将军倒向太子乃是明智之举。
如今陛下的援兵已到,咱们这边显见是抵挡不住了。而观太子,自身尚且捉襟见肘,自然分不出兵力来帮将军。
正好,听闻山下带领火器营的镇远侯爷,乃是当初王节度的晚辈。为将军前程生死计,将军何不率麾下残存之兵以投镇远侯?”
心腹的话,可谓说到了点子上。
虽然铁网山刚开始乱的时候,好多人云里雾里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于太上皇都当着三军的面呵斥过宁康帝之后,很多人自然也就明白过来这场变乱真正的原因和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