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说了什么?
季微当然没说什么。
三支队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迁徙”过来,并不是太过信赖傅舆景能够凭借独特的理解和个人能力或者出离厉害的魅力,奇迹般撬开早有准备被约谈、带着计划对一切审讯手段应对自如的季微的嘴。
理想情况没那么容易实现,邵梓也只是不赞同梁安的说法,准备眼见为实,看看俞英健拖延时间的时候究竟是摸鱼到底还是寄托玄学,到底还有什么另辟蹊径底牌。
但哪怕早知道俞英健脑回路不一般,他也料想不到俞英健究竟在做什么。
那张惊世骇俗、被二支队争相传阅的表情包照片正放在休息室的桌面上。
无论外表还是内在,能在百般周旋中不动如山,在精英刑警的眼皮子底下不留破绽的季微都应当是一个相当稳重的人。
但瞥见了这张照片,她也不由得眼皮抽了抽,抬眼看向带着自己过来休息的二支队女警:“冒昧的问一句,这张照片是什么?”
年轻警官当然支吾不出个所以然,倒不是她不清楚这起在支队里遭到争相讨论的案子有什么前因后果,而是没有上司指令的情况下,她当然不敢随意对外人透露案情。
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就在这时,二支队当中最可以这么做的人,支队长俞英健走了进来。
他做了个手势让女警出去,自己则是坐在和季微间隔五米左右的最远的沙发上,和那张瞩目的照片也有四米的距离。他目光扫过头顶的时钟,仿若不经意的读出了时间。
“九点三十五分。啧啧,平常在这个时间,我已经开始考虑午饭该吃什么了。”
季微目视着那位女警走出了房门,随即把视线转移到了俞英健身上。
“有何贵干?”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俞英健,只是每一次,这位堂堂支队长似乎都不是“主角”。
俞英健耸了耸肩,“只是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一张搞笑照片?”
“不,是一件你可能感兴趣的事。”
还没等季微反问,俞英健就自顾自的接过了自己的话茬。
“因为涉事人的动机不轨,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开,但我很放心,因为相信季女士您有分寸的人。简单来说,这张照片是一群失业的小混混想要走红、自导自演的戏码。”
“所以?”
“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厚颜无耻的奇葩,还恰巧凑到了一块儿,留到今天才被人发现?”俞英健摊了摊手,“有一件事让我很好奇——这几个人原本网上粉丝不破千、居住地区也不同,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厮混到一起?”
“一般来讲,一个人抛弃自己的脸皮通常有三个步骤:要先下定决心、付诸实践、最终才是坦然面对一切的非议。但就他们在派出所的表现来看,不仅没有更传统幼稚的推卸责任环节、还能理直气壮在警察面前耍花招而不尴尬,他们简直是为了这件事而生的一样。这说明了一个观点,起码在这种类型的事情上,他们相当熟练、很有经验。”
“但我发现一件非常巧合的事。这群奇形怪状的人里面,有一个曾是你母亲班里被劝退的学生。这也是你的母校,应该清楚这样一个全省都拔尖的重点高中里竟然出了一个想要靠低俗暴力又荒谬的把戏走红捞钱的跳梁小丑,是一件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俞英健指向了表情包主人背后的一个身影,季微也由此皱起了眉头。
“你应该不认识他,因为你母亲桃李满天下,不止这么一个坏学生。这人的名字叫冯厚才。虽然被学校劝退,但他和伱的母亲其实并没有什么过节。正好相反,因为他有学习障碍,殷文静女士非常照顾他,从找人和他搭伴到劝说一些科任老师给他开小灶布置多余的学习任务。”
“劝退一是因为打架斗殴——这孩子打小不安分,二是由于冯厚才自己不想读了,不接受学校让他留校察看附加的条件。殷老师为了这事跟校领导卖过面子,对他可以说是仁尽义至,这一点冯厚才也很清楚。甚至不止是不记恨,哪怕没有正常毕业,每年的教师节冯厚才都会给老师寄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