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巧,那是在他第一次处理完尸体以后。
养父母的病情都不严重,大病初愈以后的固定开销也只是多了一些零碎的药钱,但总归也花费了两位不怎么会买医疗保险的老人小半的积蓄。虽然两位老人都生活朴素,他们几番强调自己的钱足够养老,哪怕没有足够的养老金收入也不需要更多,王旭之还是很少见的从心底升起了赚钱的**。他昧着本心,接受了国外赛车队的雇佣。
他没想到自己会遭遇什么——或者说,自己遇到的人会遭遇什么。
“你知道的,发生了这种事,你也逃不了责任。如果你把这东西处理干净,我保证会给你……”
这简直是寻找替罪羊、用钱收买业余“清道夫”、可能还要让人顶罪坐牢的官方声明,就算很快能够坐飞机顺理成章的回国,也很少有人会接下这种风险极高、考验良心的工作——相比季微来说,王旭之成绩不好,但不愚蠢,他当然听得懂那些弦外之音。
但他就是做了。
清洁现场、分解尸体、秘密运送到荒郊野外、掩埋在层层泥土之中。没有呕吐、也没有惊恐、只有甚至超乎以往的平静,好像他本身就属于这项工作。
至今那具尸体还从未被人找到,说明他天然的技艺或许真的超乎常人。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监视自己走上飞机的人最后一刻那诧异的眼神,就像是在说:
“你怎么真能一步一步做到这个地步?”
“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王旭之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于他人的地方,除了人生度过了小半,才发现父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只觉得自己也许相对他人,遇事会更加冷静些。
但他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他从未考虑过。
刀砍下的那一刻,他只觉得那时的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人,躯壳里的力量好似成为了一股浓稠到成为实质的恶念。他是天生的杀人犯吗?或许是的,他甚至放弃了争辩。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在一片血肉飞溅的视野中骤然醒悟。在电话里被不可置信的季微追问着细节之际,仿佛被肢体控制着犯下大错的王旭之终于感到了不对。
这种异样的情绪愈演愈烈,一直延续到了再次返回黑天鹅夜总会,来到停车场中。
于是,面对程金宝随口的疑问,他擦拭掉额角的汗珠,只能这样回答:
“因为,我犯过一个错。”
但是,哪怕到了现在,王旭之都没有忘记,始终还有一些问题存在。
那张会在犯案过程中突兀出现的电话字条。
他知道警方会用电子设备追踪犯人,于是也提供了对应的依据。但既然对方对自己的犯罪地点和时间了若指掌,季微也曾说过他们与这些“协助者”有着同样的目的,
有人想要联系他、利用他,而且分外清楚他的过去。
王旭之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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