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是不适应有个妹妹,还是不适应平常和人聊天?”
“……”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确实查过你的一些资料。其实你的技术很受好评,职业前景蛮好的,不继续给人装配赛车是因为什么?是那些大少爷会不太好相处吗?”
“我还是不习惯过为了工作四处乱跑的日子。”
“好吧,这我也能理解。”季微耸了耸肩,“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每天花两个小时琢磨怎么拍马屁不拍到马腿上……我宁愿再加三小时的班。有的时候我都想问问,大家可不可以全部安静一点,静下心来好好赚钱。”
王旭之总算找到了他们的一个略显抽象的共同点,“看来我们都不喜欢一直看着别人的脸色做事。”
“是吧?你看天色那么晚,我其实蓬头垢面了一整天,刚下班就赶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化了妆。”王旭之指了指她的脸。
听了这话,季微立刻从包里挖出一面镜子,动作娴熟且迅速,几乎快出了残影,瞄了两眼随后抬手捂了半边脸,有些尴尬地解释,“也是上班上的。”
“……”
“年轻一些的时候我还会在意点形象,但现在慢慢的也没那么在乎了。”季微下意识地拿起了一撇侧边漏出来的长发,开始随意说一些日常小事,“赚钱嘛,不寒碜。加班折磨人,但毕竟我们公司还算有人性,会给双倍工资,我总想着趁还年轻多攒点钱。你呢?你们不加班,平时没事做会干些什么?”
“我会看点书。”
季微扶着自己的眼镜笑了笑,“是什么网文吗?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
她随口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这样凭借刻板印象下结论可能会出现某些微妙的歧义,类比自己年少轻狂的时间段也好像是在秀优越感,一时间有些尴尬:“我平时没那么不会说话。”
不过王旭之好像不太介意,“没关系。”
只有一件事。
季微其实并不是下班后来到的这里。
离年底时间还远,她却史无前例请了大半的年假,让办公室里的朋友都直呼出人意料。
那时候季峰已经失踪了很久,殷文静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也被送去了养老院,这时的季微刚刚去过季峰的葬身之地。不知道怎么,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开车回到市内以后,她感到异常的平静,很想在这时和本该与自己处境相同,却还没有来得及过多接触自己亲生父母家庭的这位兄弟见上一面。
他们聊了很久,季微竭力淡化的情绪逐渐消失无踪,他么也好像越来越贴近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应有的模样,话题的最终不知道怎么的就拐到了一个一直有意规避的话题。
“爸爸来见过你,对吗?”
“季先生……”王旭之说到一半才改口,“父亲来见过我,没给我带牛奶,但是带来了一本家庭相册。”
季微嘴角扯了一扯,“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脑海里再次浮现了几天前看见的那一幕,还伴随着种种被牵连起的往事。
王旭之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异常,“他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你还拉过小提琴?”
“是。他听了半天,说我拉的比锯木头要稍微好听那么一点,也就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眼眶附近骤然酸涩起来,季微的视线却微微凝滞,如之前无数次经历噩梦、斗胆想象、最终证实时一样。
她没有流泪。
“我现在想要弄清楚,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微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一起吗?”
事实上,当时的季微已经自认弄清楚了大部分的事实,只是尚且需要实证。
在那时,这还不是一个犯罪邀请,只是一个谁都设想不到结局临时起意。
王旭之只是沉吟片刻,然后接受了这次握手。
在这之前,原本有很多值得关注的事情发生。但他们的记性刚巧都不太好,总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忽略恰到好处的事实。
比如季微刚才听到神秘人的指控。
“你的哥哥季筑,或者说是我们口中的王旭之,他在年轻时并不像你现在见到的那样忠厚老实。他确实没有犯罪记录,那是因为他唯一一次被指责偷窃是在他成年前,因为没有证据才撤销了指控,更没留在档案中。还有一个可能出乎你意料的情况:他曾在国外当过一名赛车手的维修技师,半年后因‘其他原因’被遣返回国。”
再比如,季微在当初第一次听到季筑的存在时,后面仅存的几句对白。
“所以那个人说的事,你现在不介意了吗?”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情况难道还不能证明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生的恶魔’。”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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