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胃部的提取物,”江秋神色不变的徒手举着玻璃的器皿,“如你们所见,只有胃酸。他没有吃早餐。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还不在这里。原本我认为可以据此判定,李烈军遇害的时间在三天前上午六点到七点之间,但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江秋又戴上手套,十分自然的坐在解剖台旁边的椅子上,指了指死者被打开的胸膛里。
“他的胃有收缩的趋势——这是本来是早晨起来的正常现象,也是人不吃早晨,中午也不会感觉很饿的原因。但是这个收缩程度,结合他的身体状况,”江秋话音一顿,“我认为,李烈军已经有三天没有吃过任何的食物了。”
“绝食?”胆怯的路博依旧保持着和我们的电环联系,让我实在有点心疼他的电话费用。“他阳台上不是种着菜吗?虽然你们没找到他家有剩下的零食,但是摘几颗菜来炒着吃总是可以的吧?再不行可以叫外卖啊……对了,他没有手机。”
“我之前还觉得奇怪,”邵梓沉声说道,“他家虽然有厨房,每个月还有少量的燃气费支出,但是厨房却没有任何的调料——油盐酱醋一样没有,冰箱空空如也。阳台上那些花草,虽然放了三天有点萎,却都是完完整整的。所以这家伙种菜没有吃,而是就这么宝贝的种着。真是奇怪的癖好。”
“如果他不烧菜,”路博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那么他的燃气费用来干什么了?”
这同样是一个疑点。
“我们之前推断他不看书,是因为他家里的书没有一本有看过的痕迹,”我觉得好像有一点眉目了,“既然他不做菜煮饭,每个月却还要燃气费支出。那是不是说明,他每个月都要用火。火可以煮饭,当然也可以烧东西。这是他的固定支出。换句话说,他会不会每个月把自己看过的书都在厨房烧掉呢?”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推测。
“燃气费是每个月准时从他父母留给他的账上划扣的。从钱的数据上来看,每个月的燃气消耗大概都差不了多少。使用时间换算过来的话……大概每个月在五小时左右。他家自己种的菜显然不够他这样的消耗。至少我们可以肯定,他用这个煤气社做过什么特殊的事。”察觉到我们找到的突破口,邵梓有点兴奋。
“比如烧书?”江秋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情绪有点低落。
“这么有规律的使用,除了做饭应该只有一种解释,日常娱乐。”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觉得除此以外应该还有更多。我觉得这起案子,应该可以由被害人的人际关系来着手。”
我不觉得受害者奇特的行为和他被人杀死没有关系。虽然凶手的举动和预谋仇杀实在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若是说一个不正常的凶手杀死一个不正常的被害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巧合的话,我觉得实在是太牵强了。
要达成凶手杀人的目标,不仅仅是要追上并砍死李烈军,更是要知道他独居,孤僻,身体虚弱的事实。如果李烈军是一个有着完好求生意志的正常青年,谁也不能确保在杀死他后有时间处理现场。即使在早上六点,
这样想来,李烈军这个人恐怕本身也不同寻常。我又想起了那张极假的通知单。从李烈军的经历来看,他绝不是那种极其缺乏生活常识的人。这在让我再次怀疑通知单真实性的同时,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自从父母双亡之后独身生活的青年,又怎么会缺乏这样的常识?或许,他只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这未免也太戏剧化了。
“姓宋的大猩猩回来了,”或许是参透了宋乔雨皮下本质的东西,路博对她丝毫没有任何尊敬之心,声音还蛮大的,简直不知死活,“啧啧,几G的监控录像,不愧是穷举法之王,人蠢真心酸。”
“咳咳。”紧接着的是一声压的阴沉沉的咳嗽声,十分清晰,显然是在电话旁。
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甚至可以听见路博在远处哇哇大叫,仿佛失去了一个亿,绝望的甚至都要哭出来了。
我愈发深刻的感觉到,我这个刑警队长当的和幼儿园老师做的事真的是没啥两样。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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