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从得知康柏的视频会议开到多久。
我是在入睡后不久被一阵骚动声吵醒的。
起初这种飘渺的噪音很不真实,尤其是在突然惊醒的时分,这种虚幻感很是茫然。
我弹坐起身,扯开眼罩,借着窗帘缝隙透射进来的月光,将台灯打开,坐在床上平息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响。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急促失控的管家,以及晓航的嘶喊声越来越真切。
“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晓航的声音。
我急忙穿好鞋子拉开房门跑出去,正好遇见警队的几个熟人从康柏的书房出来。
跟在后面的几名警员搬运着几个大木箱,我心知肚明木箱里是什么,这是东窗事发,康柏的秘密军火库被捅了。
我的眼神隔空与晓航相撞,晓航忧虑的神色中已经流露出真相,告密者绝对不会是她,更不可能会是我。
电光火石的回忆间,我忽然联想到下午时分我在书房,尤婷问我在看什么,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句话,或许是这场侦破案件的导火索。
可我的用意并非如此,康柏也绝不能因为我不经意间的言失锒铛入狱,否则,我跟卑鄙的告密者毫无来去。
可人赃俱获,私藏这个数量的军火,足以摧毁康柏亲手塑造的整个康氏帝国。而我,就是那个凭借着无心之举,被小人轻易得志的罪人。我答应过他,永远不会做递刀人。可这次,我不仅失言还失了信。
尤婷真聪明,洞悉无遗,杀人诛心。
管家一看见我,险些乱了方寸,急忙走过来,开腔带着颤音,“康先生被带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管家原本红润的脸颊完全被苍白覆盖,尤其是一直以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多了几分凌乱,向来精明干练的她,难得一见的狼狈。
“通知律师了吗?”我问。
管家哑着嗓子回应了一句,“该通知的都通知了。”
“那就好。”我应了一句,“康氏的律师团队和公关团队,是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内忧外患的,不外流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要外泄。”
“那内患?!”管家带着试探性地问。
“她在哪儿?”
“她是检举揭发人也是证人。”
“也对!”尤婷在警局要比留在康家更有说服性,我想了想,随即来到书房前。
此时书房内的密室已经被搬空,几位警员拦住我的去路。
“我要见你们昆队!”我探头看了眼书房内,两位拦路警员秉公执法,不为所动。
而昆源正站在书桌前查看书房里的监控画面,他明明听得见我的声音,却充耳不闻。
就在我踌躇前进之时,一名自称康柏私人律师的男子,带着一张印有黑字的文件走到我身边,对着门口的两名警员亮出那张神奇的纸,却对着屋内的昆源喊话道,“昆队。没有搜查令逮捕令擅自带兵强闯民宅,不符合规矩吧。”
昆源照例沉迷于监控画面之中,对外的声音不做出任何回应。
男子轻笑一声,“违规越级行为,搞不好是要被摘帽子的。”
昆源依旧不理睬。
男子见状,一面遗憾的收起那张没有在昆源面前起到效应的纸,一面自顾自的说,“即便是搜出禁品那又怎么样。今晚不必过,康总就会毫发无损的归来。而你昆队,没准儿还要为自己无知的擅作主张,迎接降级。这种你知我知,出了警局就烂在肚子里的过场,也就是走走而已。搬倒康家,这个城市的经济命脉就断了一大截儿,你们这些吃庫梁的工资谁发?工人工钱你开啊?昆队,你太年轻了。牵一发动全身,你以为擎天红木柱仅凭几只不痛不痒的小蚂蚁就会镂空歪垮?乾隆早知道和珅是贪官,可官官相护,脉脉相承啊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