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我才坐进康柏的副驾驶。
康柏系好安全带看了我一眼,奋力憋着笑。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乱糟糟的头发里还携带着大量黄沙,“这幸好是玩沙子,要是打雪仗,你特么得团个巨大的雪球砸死我吧。”
康柏听后,刚喝进嘴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他用手腕擦了擦嘴巴,转过脸来,哀怨地看着我。
我一看他还童的样子,就特别不能理解,于是正儿八经地侧过身子看向他,“你该不会从小到大,没人陪你这样疯过吧。”
康柏缄口自封,紧抿着嘴巴,就像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一样。
他一言不发地发动起车子,直到沿着海岸线的道路转过山脚,驶向大路,他才沉闷地发声,“我没有朋友。”
因为沉默了太久,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句忽然蹦哒出来的话,是在回应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康柏俊朗的侧脸,吸收着他这句答复的含义。
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比较特殊,又没有朋友的陪伴,所以他一直孤独的承受着所有,像今天这样简单的快乐,他未从拥有过。
我开始理解他的极端人格了,他的放浪形骸,他的夜夜笙歌,他的声色犬马,他的落拓不羁,都是在掩饰内心的自卑与渴望。
我甚至开始觉得,他寄托在我的身上的情感,也不过只是他未泯灭的初心,想要脱离世俗的侠肝义胆。
我对他的同情里竟生出了共鸣的枝桠。
关于康柏的某个侧写里,似乎潜藏着我过去的影子,在敌友难分的时段里,繁衍出此类情绪实在是可怕。
我一声不吭,将注意力投向窗外,驶离海岸线之后,光怪陆离的霓虹灯跳跃在我的指尖,繁乱的思绪狡诈地顺着我的脑纹路蔓延,踌躇再三之后,我再次看向了他,“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康柏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道路,嘴角不由得上挑,“我多看你一眼都会沉沦,你要我怎么心甘情愿的跟你做朋友。”他说完后,轻佻地看了我一眼,胸腔中发出一声自嘲的声音,而后专心驱车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