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枫树之剑撒下的辉光不仅照亮了前路,同时也让加斯洛千方百计试图掩盖起的正确道路接连展现。
长阶尽头豁然开朗,已经在逼仄难行的甬道中前行了不知多久,这里的宽阔让塞拉先是错愕,而后警惕。
坚硬的墙体上镶嵌着大量的照明水晶,塞拉头顶悬挂着的巨大晶石球体释放着宛若太阳般明媚的“阳光”,皮肤感受到的魔力流动轨迹则告诉了她,它并不只有照明这一项用途,那正在凝聚的魔力起到了平衡仪的作用,均衡着这处地下空间。
“什么东西需要均衡?”塞拉不解。
宛如植物根系般的纹路遍布大厅每个角落,奇诡的线条被蜂窝状的岩壁扭曲,歪歪斜斜地构成了法阵整体,塞拉伸手抚摸,如同心跳般的轻微鼓点顺着纹路传递到了她的意识之中,说不清是魔力层面还是精神层面的共鸣,但很寒冷。
向着大厅深处前进,塞拉感觉到地势正在变低,原本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逐渐变得光滑,向着深处延伸的法阵纹路形如血管,随着魔力波动闪烁着微光,密集的纹路交错纵横,空间中偶尔泛起的涟漪令它们如抽象派,亦或是超现实主义画师笔下的杰作,在塞拉的视觉中扭曲出了活物的光影。
并非幻觉,一个方脑袋、圆柱四肢、倒三角躯体的狼人出现在了涟漪泛起之处,石子为眼、鱼钩为鼻、花瓣为嘴、羚羊角为耳。
倒不是塞拉对奇诡之物有着特殊的直觉,如此模样依旧能辨认出狼人身份,而是他畸形到不似生物的身躯依旧泛着狼人的基础色彩与纹理,柔顺光滑的毛发随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打了个漩,肌肉遒劲有力的轮廓与线条真实且有张力。
狼人圆柱状的下肢紧扣地面——至少在塞拉认知中如此,它确实在光滑的地面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眨眼间,种种以怪异拓扑姿态呈现而出的违和之物接连浮现,他们与黑体不同,不定型的躯体从怪异的法阵纹路中走入了现实的刹那便不再变化。
狼人微微挪动躯体,塞拉做好了迎击准备。
“啪!”
塞拉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只被拍碎,如同积木散落在在地的畸形物,狼人的目标已经转移,爪子也对准了另一位畸形物。
预想中的畸形物集体攻势没有发生,它们优先对付起了最靠近自己的“同伴”。
瞄了一眼手中的光剑,塞拉轻盈地穿梭过畸变物,并在不远处看到了垮塌了一半的巨型水晶灯,恍惚间她猜到了什么。
“塞拉,加斯洛正面给我们的压力在变小,他可能修复了节点,去找你了!”
“我知道。”塞拉怔怔的从一处突起的平台向下望去,“他确实该着急。”
无数虚幻的门扉阻隔,幽长隧道的尽头,万千法阵纹路导向之处,一个静谧的村落出现在塞拉的视线之中。
一位村民在坚硬的石地上挥动着锄头,时不时扭动与旁人埋怨今年雨水不足,干旱让地面干燥开裂,愈发难以开垦,他挥汗如雨,锄头下石子崩裂四溅。
身旁的村民则是弯着腰,似乎在侍弄着作物,但他面对的却是寸草不能生的坚石,一枚枚石子成为了种苗,被整齐地码在田地间。
塞拉翻身而下,这处村落结构与大小让她想起了呜咽岛沿途看到的村镇,他们有着完全一样的布置,就连村口的水井,屋子上缺失的棱角,悬挂在门口地萤石粉末布袋都一模一样。
一个大活人的现身没有影响这个只有数十人的村落“日常生活”,像是看不到塞拉存在的村民与她擦身而过,碰撞的实感让村民微微一怔,但又继续向前。
仅仅停留数秒,塞拉突感视界模糊,所见之物像是黏土,被一双无形之手揉捏。
强烈的恶心让她站立不稳,塞拉急忙漂浮回上方平台,柄高举银枫树之剑,播撒下的圣光映照出了笼罩整个村落的结界,像是雨天所见的池塘,重重落下的雨水让屏障泛着层层涟漪,在涟漪之中,塞拉看到了……畸变的黑泥。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在呜咽岛上圈养那么多的活人,难怪每一次透镜与黑泥出现,都没有魔力波动。”
一切都在塞拉的脑海中完成了闭环,她恍然大悟。
“难怪我能游走于你们的意识、影响所谓的‘虚与实’,你是想这么感慨对吗?”加斯洛自阴影中飘然而出,随着一个响指,沿途所有损坏的水晶灯再度高悬,奇异的魔力如潮水般蔓延,再度遏制了村落泄露而出的力量,将它们尽数导向法阵本身,再沿着节点向着呜咽岛核心输送,“没错,我利用的就是虚无的信仰,那些强大的执念……正是因为这股力量存在,呜咽岛才能诞生出‘呢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