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毒岛冴子早早开始沐浴,沐浴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清洁身体,而是洗涤心灵。
昨天,颜开带着毒岛冴子找到了第一天见过的那些恶徒,由懂毒岛冴子出手将他们一一杀死,一共十一人,致命伤都是喉间的索命一刀,算是让他们死了个痛快。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无露”是一柄杀人不沾血的宝刀,但在每次杀完人后,刀尖总是会沾染上一滴血珠,需要毒岛冴子来将其吹落。
这是该说“无露”不懂呢……还是太懂呢?
虽然已经将杀人当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但毒岛冴子还是记得颜开说过的话,冷静,冷静,还是冷静。
若是不能做到心中无垢,杀人的时候就被那些恶徒的负面情绪所浸染,最终堕入“人斩”的魔道。
所以,在杀人前沐浴更衣就很有必要了。
沐浴更衣只是表相,更深层的,是要让自己浸入洁净的心境。
人在沐浴的时候,不是会有那种被净化的感觉么?人换上新衣服后,不是会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么?
毒岛冴子现在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想像西门吹雪一样,杀人前先斋戒三天。
有一种人,已接近神的境界,因为他已无情。
有一种剑法,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因为曾经有幸目睹的人都已入土。
有一种寂寞,是无法描述的,因为它源自灵魂深处。
白衣似霜,寂寞如雪,剑神,西门吹雪……
明明只是漫画中的人物,每当想起西门吹雪,毒岛冴子都会有一股深入灵魂的战栗感,这个白衣似霜,寂寞如雪的剑客,哪怕是衣角发丝,都在显示其一代剑神的风范。
这,大概就是所有剑客所追求的理想型存在吧……
不过毒岛冴子知道的,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西门吹雪,她成不了毒岛吹雪,也不会变成西门冴子,就如西门吹雪杀人前会斋戒三天,而她只能喝颜开煮的小米粥,嗯,也算斋戒了。
不过这样不也很好么!
西门吹雪很强,对于剑道的执着与真诚也让人钦佩,但是他太高了,也太缺乏人味了,比起人,他更像立于云端之上俯视众生的神祇,让人想要顶礼膜拜,却难以生出亲近之感。
毒岛冴子并不想变成西门吹雪那样,但是,稍微接近一点还是可以的。
起码他在对于杀人这件事的态度上,给予了毒岛冴子巨大的启迪。
原来,杀人既不是一种罪恶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它是一件可以奉献全部的、神圣的、必须严肃、尊敬地对待的事情。
这何尝不是对生命的重视?
拥有天下无双的剑术,却从未用其滥杀无辜,这是对手中之剑最为真诚的感情。
从浴缸中走出,在朦胧的雾气中裹上浴巾,毒岛冴子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无露”,开始小心修剪起自己的指甲。
这双手,一会就要握起“无露”,她不希望在那个时候,自己的手有一点不整洁的地方存在,所以哪怕昨天才修剪过一次双手的指甲,但毒岛冴子一点不怕麻烦,甚至以比昨天更大的耐心细心修剪着。
修剪完指甲后,毒岛冴子换上了颜开为她准备的全新的白色汉服。
一样的款式,一样的洁白。
虽然毒岛冴子已经极力避免弄脏,但是昨天那身汉服在她杀死最后最后一个恶徒时被弄脏了。
那是一个有着达人实力的“中”地区霸主,带领着手下无恶不作,毒岛冴子在颜开的帮助下得到了和他单打独斗的机会,倾尽全力,也只是借着“无露”的锐利勉强杀死了他,但是那身洁白的汉服还是被罪恶的血染成了红色,这让毒岛冴子非常懊恼以及失落。
事后颜开表示,同样的衣服他做了七套,脏了一套也不要紧,还有六套崭新的衣服在,毒岛冴子这些天每天换一身新的都可以。
这话确实没问题,也让毒岛冴子的失落减轻很多,但这种感动被批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毒岛冴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笑了。
微笑?干笑?苦笑?还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
穿好衣服,毒岛冴子拿上“无露”,心中默默对它道。
无露啊无露,从今往后,随意一起饮尽那些恶徒的血好么?
“无露”虽然尚在鞘中,却发出了一声“嘶嘶嘶”的鸣叫声。
「我无所谓的,只要能砍人就好,别像上一个主人一样老是把我闲置起来啊喂……」
收到“无露”“肯定”的回应,毒岛冴子心中不由非常欣喜。
走出浴室,颜开正在收拾东西,见毒岛冴子出来了,颜开连忙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冴子,这次早了很多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怎么穿这身衣服了么。”
毒岛冴子笑着道,之前还在纠结该怎么笑,但当看到颜开的时候,毒岛冴子很自然地就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开君,我来帮你收拾吧!”
毒岛冴子暂时放下“无露”上去帮忙。
目前两人基本是天黑前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找个有水有电的空屋暂住一晚,并没有固定的居所,所以行礼要随身携带。
收拾完所有东西后,离开屋子前,颜开拿出钱包,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放下一张五千日元的钞票。
这种行为颜开昨天离开第一晚暂住的空屋时也做过,当时毒岛冴子虽然奇怪但没多问,这次见颜开又是如此,她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开君,你这是?”
“没什么,留给屋主人的过夜费。”
颜开收起钱包道。
“但,这里是空屋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主人,甚至,我觉得在‘中’这种地方,房子两天以上没人住,大概率是屋主人已经死了吧……”
毒岛冴子有些难以理解颜开的行为。
“就算屋主人,我也不能拖欠死人的钱啊!”
颜开理所当然地道。
毒岛冴子笑了,开君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她有点想使坏,故意为难颜开道:“开君,这里可是‘中’哦,这里的人八成都是个大坏蛋,屋主人也可能是坏人,这样你也要给他钱么?”
颜开推了推眼镜:“如果屋主人是个坏人,那我更加不能欠他了。我这人不喜欢欠人,尤其不喜欢欠坏人,这会让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