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365:流民草寇(四)【求月票】(1/3)

信函传阅一遍。

众人脑中萌生了同一个念头。

或许、大概、可能……沈君真是傻的?

哪有让别人替自己守家的?

也不怕自个儿一回来,家没了?

这种念头在肚子里滚了几圈,精明宛若老狐狸的文心文士已经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会儿,这些文心文士也不谈什么立场派系利益了,各自发表了不同意见。

意见一,沈君坦荡君子,世间罕见。

意见二, 沈君大奸似憨,不得不防。

第一种意见以对沈棠有好感的天海士族出身的文心文士,不说别的,沈棠祖传的灵酒确实有用,助益良多,再加上沈君不计前嫌襄助天海走出疫病阴云, 他们更倾向沈棠是货真价实的君子, 咱们不该以狭隘思想揣测人家的坦荡,这样反而落了下乘。

说得再明白一些,不能因为自己心黑,所以看谁都心黑,特地内涵一下秦礼。

因为秦礼就是第二种的意见。

但跟他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多。

秦礼:“……”

秦公肃真正无语了。

为什么这些人会相信世上真有君子?

沈幼梨若是名士,秦礼相信人家是真君子,但人家是一个小势力的头头,一年不到时间让河尹脱胎换骨的狠人,没点儿雷霆手腕能站稳脚跟,还将河尹杀成一言堂?

即便支持他的人不多,秦礼还是要说说自己的看法:“主公,这是个阳谋!”

阴谋是暗搓搓地搞事情,多一颗心眼还是能防的;但阳谋却是因势利导、光明正大地算计,难躲, 甚至躲不开,只能正面接招拆招。如今的吴贤便陷入这种局面。

吴贤看着帐下僚属各持不同意见,面上不动声色,也未偏向哪一方:“阳谋?”

“主公与沈君对外是‘棠棣之交’……”

秦礼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 吴贤略微有一点点心虚, 三人成虎真是害死人啊, 原本假的东西被传来传去,也营销成真的了,连他本人听到都要愣上一愣,含糊以对。

“沈弟确实待吾如长兄……”

大概,沈幼梨也这么想的。

秦礼蓦地正了正脸色,道:“主公此言差矣!主公不妨想想,沈君此番为何出战?是为驱逐贼寇、是为解救饱受贼寇之苦的无辜庶民,人家占着‘大仁大义’四字。”

各种意义上的“占着大义”。

吴贤一心二用,险些被自己逗笑。

耳畔又紧跟着传来秦礼义正词严、铿锵有力的声音,将吴贤说得神色凝重。

“师出有名,方能‘扬旆分麾,风行电扫’,沈君占尽‘人和’。世人皆知其高洁品行,且对主公这位‘兄长’敬佩信任。此番情形,主公若帮了这忙,一旦河尹郡生出变故——诸如流民草寇聚众袭击,河尹郡能失守吗?”这问题一刀见血,切中要害。

答案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明摆着的。

这种情况下只能死守。

倒贴粮草、人马、军需也要死守!

而且还是不计一切代价死守。

不然的话,世人只会以为吴贤是假君子、真小人, 故意出工不出力。人家沈君这般信任你,你居然故意丢了沈君的老巢。说,这是不是你内心暗搓搓期盼的?

哪怕吴贤真尽力了,质疑也不会少。这封信函在秦礼看来就是一记极其恶毒又让人无法招架的阳谋,将人架起来烤。不禁让秦礼想起“恶谋”祈善用过的文心言灵。

【危在吾身,即施于人,故——吾危则人危,人欲不危,需施援手解吾之困。】

仔细琢磨,是不是异曲同工地缺德?

秦礼暗中后槽牙都要磨起来了。

呵呵,“恶谋”果然不可能从良的。

远在河尹的祈善膝盖狠狠中了一箭。

吴贤沉吟了会儿。

不得不承认,秦礼的阴谋论完全说得通。用这逻辑来看,这确实是个阳谋。

但是——

但是沈幼梨的个人形象实在是太好了。

吴贤心中打起了小鼓,在两种声音来回横跳。这时,跟秦礼持反对意见的幕僚跳出来发言。人家不搞阴谋论这一套,他就问了一个很朴素的问题:“假使沈君真有这种打算,试问有谁敢拿身家性命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