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胧,看不清来人模样,包衣吓得冷汗直冒,地窝子里的同伴问道:“谁啊,咋了这是?”
“咋了,两个狗奴才!”
“二贝勒让你们哨探,你们就是这样哨探的?主子们都在巡夜,你们倒好,躲在地窝子里快活!”
猫在地窝子的包衣这时已经爬出来,还没弄清楚是怎样回事,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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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ka de deyere gasha bi!usa arambi!”
包衣被大嘴巴子扇得眼冒金星,此刻哪里还记得质问来人夜号。
努尔哈赤曾寄于李成梁门下,为奴十二年,明军各种道道,野猪皮自然了如指掌,后来建州八旗的操练,充分汲取了各支明军优点,戚家军夜号制度(1),在八旗军中也有得到执行。
夜色昏沉,齐孟一行都是白甲兵装扮,加之气势汹汹,所以两个包衣只把他们看做是哨探回营的“白甲兵”,正要询问是哪个牛录的主子,为首哪个身材高大的白甲兵抡起弓梢便砸在包衣脸上。
“abka de deyere gasha bi!usa arambi!”
那包衣虽听不懂这句女真语是什么意思,不过好歹捡回条命,只是被主子教训一番。
旁边上来个麻子白甲兵用蹩脚的辽东方言,将主子刚才的话翻译一遍:
“主子们刚才说,他从刘綎军营回来,人累马乏,两日没喝酒,浑身难受····先去给二贝勒汇报军情,狗奴才闪开!”
两个包衣唯唯诺诺,连忙闪开道路,麻子白甲兵怒气冲冲,走出去几步,尤不解恨,返身回来,对着那个渴望抬旗的包衣,一顿拳打脚踢。
远远听到一阵骨头断裂声。
迎面走来队巡夜的包衣,约有五六人,他们注意到这边动静,正要凑到地窝子前盘问,见麻子主子正在疯狂殴打包衣,身后十几个白甲兵手持重刀,披挂铠甲,杀气腾腾。
巡夜的包衣知道自己惹不起这群主子,连忙装作没看见,绕道而行。
岂料刚走出几步,被那麻子白甲兵一把揪住,大声吼道:
“前面带路,你们几个瘪犊子办事还算得力,不像那两个懒狗!只知道猫在洞里睡觉!等会儿去二贝勒面前,老子给你们请功,二贝勒一高兴,或许就给你们抬旗了!”
听见说会抬旗,这边几个包衣双眼冒光,争先恐后要来带路。
麻子主子喜怒无常,一拳打在一个包衣脸上,那包衣鼻梁骨顿时断裂。
“西巴拉,脑子进水啦!欠削的瘪犊子玩意儿,一个人带老子去就够了,剩下的人原地警戒!擅离职守者,杀!”
麻子胡乱一指,确定了一个大怨种:“那什么,就你了!”
被挑中的是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壮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他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见麻子主子不耐烦催促,才知道自己是要抬旗了。
一边对主子点头哈腰,一边回头朝几个同伴露出得意之色。
“走吧,去见二贝勒!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才····小的叫曹忠清,原是铁岭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白甲兵头目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停住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左勾拳打在曹忠清脸上:
“abka de deyere gasha bi!usa arambi!”
曹忠清挨了一下,身体踉跄,强撑着没有摔倒,脸上勉强挤出卑微的笑容。
麻子白甲兵上前一步,大声翻译道:
“我们牛录额真刚才说,你这汉狗,说话太啰嗦了,老子刚才只问你叫什么,你说你做打行做什么?还说你杀了东家投靠大金,我们牛录额真最讨厌说话啰嗦的人了·····”
齐孟转身狠狠瞪章麻子一眼,章东立即闭嘴。
麻子转身望向曹忠清,推推搡搡道:
“走,去见二贝勒,我们牛录额真,刚在刘綎老狗那里刺探到重要军情,咱们要给二贝勒一个惊喜!”
注:
1、《绩效新书》卷九剳野营篇第九·重夜令:与贼对垒之时,更铺失候,夜巡失号,止宿他火者,斩。无故叫呼奔走,妄言贼至及惊营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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